明蓁这里也陪着母亲、舅母在雅间里坐下,只等着今科的文武三甲打马游街从楼下经过了。
苏氏看了一眼楼下街巷里拥挤的人群, 笑道:“今日京城未婚的小娘子几乎都出动了, 就等着一睹这文武三甲的风采。只怕今年这些小娘子要失望了,这其中最出色的那位家中已经娶了贤妻了。”
虽是宫中的旨意还未传出来, 但是苏氏笃定自家的外甥女婿,定是三甲在列的。
周氏虽然心中也觉得自家女婿不差, 但还是难免要自谦几句:“嫂子也太过誉了,咱们大燕人才济济--------------丽嘉,好儿郎不自知有多少。依我看呀,那三甲中定会有更出色的。”
“你呀,在我面前哪还用这般藏着掖着, 咱们家的孩子自然是最好的, 若不然也配不上我们蓁蓁, 你说是不是?”
苏氏这么说,周氏也不禁笑出了声, “嫂子说的是。”
舅母和母亲都这般看好陈霖淮,明蓁心里也是欢喜的。她自和陈霖淮成亲这一年多来, 看着他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少爷走到今日, 深知他付出了多少心血。今日的风光, 他当之无愧。
很快, 金殿上皇上的旨意便传遍了京城。长贵得了消息, 赶忙来报。
“少奶奶,少爷被皇上钦点为武状元, 授五品武德将军, 任金吾卫镇抚一职。”
“五品?”
周氏和苏氏都没有料到武状元的封赏会这般高, 随即反应过来,俱都满面的笑容。
“一入朝堂便被授予五品官职,足见皇上的器重呀!咱们蓁蓁如今也是官夫人了。”
原本苏氏在家中还正和周御史商议,不知皇上要如何安排众多武进士的官职,唯恐会将陈霖淮派去地方卫所任职,如今听到他留在金吾卫,心中也踏实下来。
屋子里的丫鬟俱都上前来给明蓁贺喜,“恭喜夫人,贺喜夫人了……”
“朝廷的诏书还没有颁下,如今还是称呼少奶奶吧。”
虽说陈霖淮有了官身,明蓁定会跟着夫贵妻荣,但是官员女眷的诰命是需要上折子请旨后朝廷另行加封的。
明蓁并没有因为陈霖淮中了武状元而忘形,行事依旧沉稳有度,苏氏在旁看了也是暗自称赞。
这般气度,便是京中精心教养的贵女也不过如此了。
圣旨从皇城传出来之时,文武三甲进士也已经出了宫门开始在城中巡游了。明蓁他们收到消息,不过等了一盏茶的功夫,便听到街上传来一阵喧闹声。
有侍卫在前鸣锣开道,文武三甲进士骑着马从远处缓缓行来。
“来了,来了,少奶奶,咱们家少爷……不是,是将军来了……”
明蓁此时被春雨几人簇拥着也站到了酒楼的窗前,向外望去。
街上人声鼎沸,京中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,有人在那里喊道:“快看,那武状元真是威风呀!”
明蓁也一眼便看到了骑在马上的陈霖淮,他换上了一身皇上刚刚赐下的大红麒麟服,面如冠玉,目若朗星,甚是英武不凡。
只是与身旁的文状元的等人不同,他端坐在马上,目不斜视,面上也是不苟言笑,让人顿觉盛气逼人。
路旁围观的小娘子开始往游街的进士身上扔香囊,今科的文状元与榜眼年纪颇大了些,探花郎倒是还俊俏一些。
不少小娘子便将香囊扔向文探花,探花郎面上笑意盈盈,不时拱手向人群施礼,更惹得不少小娘子春心萌动。
有胆大些的小娘子,也将香囊扔向品貌更为不凡的武状元,可惜的是这位武状元却根本不理会这些,任由那些香囊滑落一地。
明蓁在窗前看着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。看在他这般自觉的份上,明蓁将绣好的香囊悄悄握在了手心里。
游街的队伍离着明蓁所在的酒楼越来越近了,春雨和秋叶激动地高声喊了起来。
“少奶奶,少爷过来了……”
街上的人声太过吵闹,她们二人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到下面便被淹没,可是隔壁的雅间却是可以听到一丝的。
张柔嘉与小姐妹们站在窗前,透过半开的窗扇,看着端坐在马上的新科武状元,两颊也飞起了一朵红云。
那日在京外一别,张柔嘉便再没有见过陈霖淮,原本已经将他淡忘。可是今日一见,张柔嘉不免又想起那日他飞身下马和劫匪搏斗时的飒爽英姿。
耳边听到隔壁有人呼喊“少爷”,张柔嘉神色一变,直觉定是陈霖淮的家人,这才又想起,他好似已经娶了亲了。
“今科的武状元是哪家的公子,怎的以前从未听说过?”
和张柔嘉一同来看游街的也是京中的名门贵女,虽少见外男,但京中家世相貌俱佳的儿郎还是有所耳闻的,竟是从不知京中还有这般文武兼修、贵气逼人的公子。
有知道些内情的便道:“我听我哥哥说,今科的武状元是乡下来的,且家中已经娶了娘子了。”
“那真是可惜了……”
有贵女撇了撇嘴,“京中十几年好容易才出了一个武状元,不少人家都盯着呢。若是造化好了,少不得能结一段良缘。如今竟然娶了个乡野村妇,实在是可惜了。”
张柔嘉听着,心底也替陈霖淮委屈起来。只看那日在京外,他的娘子竟是连面都不敢露,说不定便是那粗鄙不堪的,和武状元肯定是不相配的。
想到这些,张柔嘉忍不住又往下望了一眼,恰好看到陈霖淮抬起头来。他的眉眼舒展开来,嘴角噙着一丝笑,眼中有着万千柔情。
张柔嘉呆愣在那里,手下一松,锦帕便随风飘落下去。
下一刻,张柔嘉便看到陈霖淮从马上纵身跃起,伸手在半空中抓了一把。
张柔嘉的心立刻就剧烈地跳动起来,可是下一刻看清陈霖淮手里的东西,她面上顿时惨白如纸。
陈霖淮手中握着的是一个精巧雅致的香囊,而她的锦帕早就已经落在地上,被不知是什么人踩了一脚。
“多谢娘子了!”
陈霖淮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酒楼的二楼的某个雅间,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,飞身接住了自家娘子扔下的香囊。
不少人顺着武状元的视线看过去,想要看看,武状元的娘子是何样的女子,但隔得那么远也只能却也只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