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中是寸土寸金之地,陈员外早些年经常往来京城,早就在城西置办下了一处隐秘的宅子。
这处宅子虽也是三进的院落,但是却分为东西两院,相当于两处院子了,面积比起他们在台县的家还要大一些。
陈员外早就在家中等着他们了,明蓁和陈霖淮先进了前厅给他问安。
“这一路可还安稳?”陈员外有些担忧,“怎比预计的要迟了一日?”
“路上是出来些事,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陈员外听陈霖淮说了路上遇到逃犯之事,他的面色凝重起来。
“此事张家人不会善罢甘休,他们耳目众多,只怕你们进京的事也已经传到了张家那里,他们定会派人去查你的身份。”
不过幸好他们父子二人的身份是查不出什么的,若不然,陈员外也不会安然在台县待了十几年。
“张德贤那年在西北战事中伤了一条腿,去年,我带人劫杀他,又伤了他另一条腿。如今他已是个废人了。他膝下只有一女,没有人承继香火,此次张氏族人进京,便是他要挑选一位嗣子过继。”
陈霖淮听他爹这么说不由冷笑一声,“若真是在那些族人中挑选嗣子,那张家的气数便是要尽了。”
那日遇到的张家族人,几名男子皆是贪生怕死之辈,根本就不堪大任。张家长房交到这些人手中怕是要落败了。
陈员外也是深表赞成,“如今张家虽看似繁花似锦,但其实家中纷争不断。张首辅共有四子,长子张德贤和宫中的张皇后皆是他的发妻所出。二子是他继室所出,却在幼时夭折了。另有两子和宫中的张贵妃都是他的妾氏所出。”
陈员外这么一说,明蓁便明白了。张家的矛盾和宫中也有着莫大的关系。
张皇后为当今皇上生下两子都在幼时夭折,如今她膝下无子,但是四皇子是她早年养在身边的。张贵妃是她的庶妹,身边育有六皇子。
这些年,朝中请立太子的呼声不断。若是张皇后和张贵妃姐妹情深的话,自当一起拥立六皇子为太子。
可是,据明蓁所知,张皇后以为国祈福为名,常年礼佛,并不在意太子之位。
张家也是如此,张首辅如今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,但他的长子已经瘫在床上。其余几个儿子都不出色,张家未来交到谁手上,也未可知。
这般一想,他们要扳倒张家似乎也没有那么困难。
说了这么多,陈员外也就不再继续了。
“好了,你们刚到京城,先回去安置一下吧。这些事,咱们以后再说!”
明蓁和陈霖淮告退回了后院,此时,后院里也是一团乱。
春雨带着秋叶一起正在整理他们从台县带来的物品,屋内屋外都是箱笼。
春雨忙向她回禀:“少奶奶,咱们这处院子,不比在台县的宅子小,但是家里只有几名粗使婆子,人手不够。”
陈员外并不常在京城住,家中养着一些要做隐秘之事的人,自是要小心谨慎一些。
“你先带人整理院子,长福那里已经在牙行挑了人手进来,现如今正在前院学规矩。等咱们这里收拾妥当了,再挑些人进来。”
陈员外带着长福提前进京就是为了安排这些事,他们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商户,在京中并不起眼,提前挑些人手进来,也不怕被人算计。
只是这些人到底是刚到陈家,明蓁还要观察一下才会放在身边。
春雨这才松了口气,她是怕家里人手不够,耽搁了少奶奶歇息。
这一次来京城,一家子是要常住的,所以带来的东西不少。春雨和秋叶也只把要紧的先归拢出来,好方便取用,其余的留着慢慢收拾。
明蓁让她先将给舅舅一家准备的礼物收拾了出来,又去前院的库房挑了些,准备明日带去舅舅家。
明蓁的舅舅如今是四品的都察院佥都御史,这官职在京城并不起眼,但都察院是天子的耳目,专为纠劾百官,所以朝中大臣不敢轻视。
周家的住处还是当年明蓁的外祖父置办下的,就在城东的柳门胡同中,在这里住着的大都是朝中的官员。
马车刚到周家门前,便有门房的小厮送了信进去,不多时,明蓁的舅母竟然带着表哥表嫂等人亲自来迎。
“是蓁蓁来了吗?”
“舅母……”
明蓁上前请安,眼中已经有了泪光。她幼时经常在外祖家常住,舅母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甚是疼爱。
周家的大夫人苏氏也险些落下泪来,她忙扶起明蓁上下打量。
“上次见你,还是四五年前的事。一转眼,你都已经这么大了,可想死舅母了。”
“明蓁心中也挂念舅舅舅母,只是……”
娘俩说着便又都伤心起来,苏氏的儿媳忙上前相劝。
“母亲,如今表妹来了京城,以后便能常相见了。母亲莫要难过了,快请表妹和妹夫进家中说话吧!”
苏氏这才想起明蓁已经嫁人了,她忙抬起头来细细打量明蓁的夫君。
陈霖淮这时才得空上前见礼,苏氏看了他一眼,只觉甚是意外。
明蓁出嫁之时,因为时间仓促,且儿媳正值生产之际,苏氏无法亲去台县。
虽然不少人都说明蓁的夫婿相貌出众,和她甚是般配,苏氏心中都是不信的。
她是知道明蓁的美貌的,在她看来,京中的世家公子都鲜少有人能配得上明蓁。若不是她膝下的几个儿子和明蓁的年岁差的太多,她早就将明蓁留在自己家中了。
今日一见陈霖淮,她只觉眼前一亮。好一个丰神俊逸的少年郎,就是京中也少见这般人物。
“蓁蓁,这就是你的夫婿,怪不得你娘每次来信都是夸赞不已,和你果真是般配得很。”
陈霖淮是最爱听这话的,当下对周家更多了几分亲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