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贤侄,请用茶。”
“叔父请!”
姚思礼抿了口茶又把茶盏放下,“贤侄,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,你可是与明举同岁?”
“是,侄儿生辰比明举兄小月余,今年已十九岁了。”
“嗯!”姚思礼点了点头,不再继续绕弯子,直截了当道:“明举早已娶妻成家,不知贤侄的亲事可有打算?”
孟玉堂愣了一瞬,随即苦笑道:“玉堂家贫,与读书上也没多少长进,实在无颜谈及亲事。”
“贤侄不必妄自菲薄!”姚思礼轻笑道:“男大当婚女大当嫁,自古皆是如此。诗经有云:“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”,可见婚嫁之事乃是正经要事,贤侄也该多考虑一二。”
孟玉堂面上一热,“多谢叔父教导,但男女授受不亲,玉堂不敢越矩,亲事还是要听从母亲之命。”
姚思礼面上的笑容更甚,如此这般才是君子所为。
“贤侄所虑极是,既如此,我就与你明言了。”
孟玉堂心中似有所感,他的心跳加快,放在膝上的手掌不自觉收紧,手心也出了一层薄汗。
“贤侄也知我有一女,年方十六,如今也到了该择婿的年纪。近来京中传来消息,说是秋后朝中便要选秀,我和你婶母便想早些为她定下亲事。你我两家原本就是旧交,彼此知根知底,不知贤侄意下如何?”
孟玉堂只觉一颗心狂跳不止,欣喜万分。他按捺下心里的激动,起身恭恭敬敬向姚思礼施了一礼。
“世妹倾城之貌,蕙质兰心,实是玉堂高攀了。承蒙叔父厚爱,玉堂感激不尽,若能娶世妹为妻,此生必珍之重之,定不敢负。”
“好!”姚思礼哈哈一笑,“贤侄的品行,我还是信得过的。”
事情就这样商定好了,孟玉堂回过神来才觉得有些不安。姚叔父虽然把女儿许配给他,但不知姚世妹的心思又是如何?
姚思礼看了他一眼,便把儿子叫起。
“玉堂,你稍坐片刻。明谦,你随为父出去一下。”
明谦不明所以,但还是乖乖听话起身跟着父亲离开。
孟玉堂独自一人坐在厅中,嘴角不自觉扬起,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。只有他一人知道,自从那日见到明蓁之后,他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抹倩影,怎样都挥之不去。
厅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,孟玉堂忙敛神端坐。一股清香萦绕鼻尖,孟玉堂抬头--------------丽嘉望过去,就见明蓁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。
孟玉堂慌得起身,面上有些拘谨:“姚……姚世妹!”
明蓁冲他福了福身:“孟大哥!”
孟玉堂面色微红,今日明蓁换了一袭粉白色的衫裙,裙摆处绣着一圈樱草。行动间灵动飘逸,温婉动人。他不敢细看,忙垂首站立一旁。
明蓁进了厅堂,把手里的托盘放到孟玉堂身侧的高几上。
“外头暑气重,家中煮了些蜜桃糖水,在井水中冰过了,母亲命我送与孟大哥尝尝。”
孟玉堂看过去,就见一只浑圆的白釉碗中盛着几块金黄色的桃肉,正中还点缀着两片薄荷叶,让人顿觉口齿生津,暑气全消。
“多谢世妹。”
明蓁浅浅一笑,退开几步。
“孟大哥慢用!”
“等一下”孟玉堂忙开口叫住她,踌躇片刻轻声道:“世妹,蒙叔父不弃,提及你我二人之事。然玉堂家中赤贫,母亲体弱多病,日子艰难了些。实是诚惶诚恐,怕是委屈了世妹。”
明蓁手中握着托盘,缓缓回身,目光澄澈。
“明蓁并非贪图富贵之人,而且孟大哥也太过谦了。父亲常称赞孟大哥有经世之才,他日金榜题名,定能一展抱负。如此说来,倒是明蓁高攀了!”
“不,不,世妹此言,羞煞玉堂了。能聘得世妹为妻,实是玉堂三生有幸。”
“咳,咳……”一阵轻咳声响起,姚思礼含笑自门外步入。毕竟还没有正式定亲,能让二人见一面,已经是他们做父母的开明了,自然不会让二人多说什么。
明蓁对父亲行了礼便告退了,孟玉堂那里也坐不住了。
“叔父,侄儿这便归家向母亲禀明此事,待母亲选了吉日亲自上门提亲。”
孟玉堂很是迫不及待,离开姚家的时候脚步匆匆,恨不得飞起来。
明珠站在厢房的窗前看着他的身影,神情复杂。她曾在孟玉堂来姚家的时候故意到他面前搭话,可是孟玉堂却守礼避嫌,根本不与她多说什么。
明珠唯恐自己弄巧成拙,在孟玉堂心底留下坏印象,便克制住不去打扰他。明珠已经想明白了,前世她不曾理会过孟玉堂,孟家都上门来向她提亲了。这一世,只要她不乱动,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变故的。
孟玉堂一踏进家门,就听到家中的织机在哐哐作响。
他闻声径直去了机房,果然见到母亲坐在织机前在织布。她的身子前后俯仰,手里的梭子来回穿动,看着就有些吃力。
这样的场景其实是孟玉堂看惯了的,他记得从幼时起,母亲就终日坐在织机前,织成了布匹便会送到县城的铺子里,给他换回笔墨纸砚,供他读书。
只是那时,母亲还年轻,手上的动作轻快灵敏。如今,母亲却已早生华发,织机的响动也迟缓了许多。
孟高氏无意间抬头,才看到立在门前的儿子,她手上的动作立时就停了,笑着起身。
“堂儿回来了,娘这就去做饭!”
孟玉堂忙上前去扶她,“娘,不着急,您先歇一歇!”
孟高氏随着儿子进了正房,在前厅落座。孟玉堂帮母亲倒了一杯水,立在一旁欲言又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