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柱香后,焚身之剑的价格被抬高至九十五万。
“一百万。”长琴蓦然出口,夺过帝炎的出价。
正在斟茶的阮影手一抖,鲜花清酿洒出杯外,她抬眸吃惊道:“庄主?”
她不知道琉璃山庄的财力庄主还不清楚么?一百万上品灵璧可是庄里财库的三分之二啊,庄主到底在做什么?一百万就为了买一把剑?
然而长琴誓要将宠爱师妹贯彻到底,三分之二财库又如何,就算是倾尽全部,他都要为师妹拍下来。
只因她喜欢,她想要。
有人辨认出横插一脚的乃琉璃山庄庄主,亦是此次杏林会的主办,便好奇又不解地高喊道:“庄主这是你的地盘,跟人争夺传出去怕是不好吧?”
帝炎的随从火上浇油道:“还不知道那女子跟庄主有什么干系呢?灿华尸骨未寒,庄主便要续弦了?”
“我……”长琴正要解释,江沉阁却按住了他的手。
她再次加价:“一百一十万。”
“师妹你……”
“我知道长琴师兄是为了我好,但师兄与我不同,师兄有了羁绊,不像我,且那把剑本来就是我的。”长琴不过出了一次头就引人猜疑,她不知妖魔界的风起云涌,但也懂得要想立足,无异于走钢丝,一着不慎便坠入刀尖林立的深渊,长琴的身后还有一整个琉璃山庄,而她形单影只,了无牵挂。
百三金是个人精,眼看帝炎隐忍不发,他便慢悠悠道:“一百一十万一次,一百一十万两次,一百一十万三……”
“慢着。”帝炎道,“宝剑配英雄,纵使你再财大气粗,拿下宝剑也只是稚子玩物,岂不是糟蹋了宝剑。”
随从附和道:“是啊,大家说在场除了我家领主,还有谁能配得上这绝世宝剑!”
“打起来打起来!赢的人就能得宝剑!”台下之人看热闹不怕事大,巴不得打起来,便纷纷起哄。
百三金在台上擦着额头冒出的汗,说好的拍卖会怎么到最后沦落成比武大会了,“呃,拍卖会的规矩价高者得……”
帝炎雄狮一般的目光扫来,百三金立即噤声。
倚在床前的江沉阁勾起一抹冷笑,这便是妖魔界,残暴好战,武力至上,用拳头说话,只要拳头够硬就能破坏规矩。她能预料到即使今日自己成功拍下焚身,不让帝炎服气,拍卖会结束后他也会来找自己的茬,她无所谓,可恐会连累长琴师兄……
“可笑,你说打就打,堂堂第一领主竟是个不讲规矩的小人。”在拍卖期间,长琴便与她介绍了帝炎的身份。
被人戳破,帝炎脸色一黑,“哼,若你能赢,本尊不但拱手相让,还将之前的九十万上品灵璧悉数奉上。”
他话音方落,一道凛冽剑气横扫而来,扬起他金色若狮子鬃毛的额前碎发,他甚至还未来得及闪身躲过就被那随剑气而至的人的威压镇在原地。
一息,江沉阁便执焚身残影,剑指他的眉心。
她鬓边扬起的发丝虽罡风散去落下,露出一张明媚娇艳的脸,目光却是极冷,犹如闪烁剑芒,锋利刺目,“你输了。”
帝炎一双金棕色的眼瞪若铜铃,若是他没看错,那剑影分明和台上的绝世宝剑一模一样!
“帝炎居然输了!”有人不可思议地尖叫出声。
就算帝炎一月前和界主一战受了伤,可也不会一招未出就被人制服吧?要知道在界主回归之前,他可是第一领主,修为高深,望尘莫及。
一招,一招他就输了。
帝炎不可否认有轻敌的原因,她虽然出其不意,看起来不讲武德,实则在他提出比武的那一刻,只要她应下,战局就开始了。
她用行动应下,也用一招封了他的退路。
“呵……我输了。”帝炎认输,他看着江沉阁的面上却是多出了几丝玩味,“你叫什么?”
江沉阁充耳不闻,踏着窗棂凌空飞回原先的厢房。
终于,因她拍下最后一个宝贝,拍卖会终是结束了,她支付好拍卖金后便等着拍卖会的人员将焚身拿出。
可她等了许久,没有等来焚身,只百三金搓着手,满脸堆笑道:“真不好意思,这最后一个宝贝藏品的原先主人不放心我们托管,便说拍下后需去找他,届时他亲自交付。”说罢,他两手一摊,连忙摆动,“大家也都看到了,最后一个宝物并无实物,用的还是留影石展示……”
江沉阁不想听他的解释,只想尽快拿到焚身,“他在哪儿?”
百三金指了指左边墙壁,“喏,就在隔壁。”
长琴一抬眸,果然是他。
长琴虽然是琉璃山庄的庄主,召开杏林会,但拍卖会并不是他负责,他只负责出一个场地就好,因此对拍卖会上的物品也没有过问的权利。
“师妹,主厢房之人你要当心……”他还想多吩咐几句,道出那人的身份,可江沉阁早已迫不及待,随口应下便迅速走了出去。
封锦如影随形,星玄一时不能离开水柱,只好贴在水晶壁上眼巴巴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。
甫一踏入房中,房门便砰地关闭,亦将封锦挡在外面,惟江沉阁入内。
主厢房最为宽阔,装饰也颇为大气,此时雕花格子窗牖一合,光线便昏暗了许多。
帐幔重重,一处光亮吸引了她的注意,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焚身的呼唤。
掀开一层又一层的帷幔轻纱,终于在尽处沉香兰錡上架着一柄燃着黑焰的三尺长剑。
她握住剑柄,长剑一瞬的震动与心脏的搏动在同一时刻发生,一道火红色的灵光从手掌握住的剑柄朝剑尖蔓延开来,黑色烈焰落下化作灰烬,犹如鸦羽飘落。
焚身,真的是焚身。
找回焚身之时,便是她重回巅峰之刻。
正当江沉阁喜不自胜时,兰錡后步出一人,昏寂的光线模糊了他的轮廓,可当他步步走出,便露出一双携霜带雪的眉目,鼻梁高挺,薄唇轻启,嘴角勾出一丝清淡又欣喜的笑,那眉宇间的清寒便融化了三分,“阿阁。”
他身着质地柔软的月色儒袍,头发束在青色玉簪中,簪子两端垂下的珠玉映人,丰姿隽爽,湛然若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