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细算起来,这还是高朗头一遭和六叔在一个屋子里头过|夜。
这叫他难免有些缩手缩脚,感到不自在。
“六叔,咱们今晚怎么睡?”高朗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不停晃悠,直晃得人眼晕。
六叔这时正坐在罗汉榻|上打坐,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,只说:“你先睡吧。”
“我先睡?那、那我睡哪儿啊?”高朗闻言只好问。
“你睡雕花床。”六叔打坐的时候,很不喜欢被人打扰。
“我、我睡床?!”高朗闻言有些为难。
“怎么了?”六叔被他烦的不行,只好抬起眼皮瞧他。
“不是,我一个大小伙子睡床,让您老人家睡木板的榻,这说出去多不像话啊!”高朗挠了挠头,不好意思地说。
“嗬,你小子倒是孝敬!”六叔听了这话,不由干笑了一声,才说:“我年纪大了,睡不惯这棕绷的床,还是这木板的榻舒服,你睡吧!”
棕绷床软,木板榻硬,六叔这话,没毛病!
高朗听了,也就放下了心里的负担,果真一拉被子,睡了。
这屋里,陈设还都是百年前的陈设,也不知道是多少年没有人住过了,由内而外发散出一股子陈腐霉|湿的气味。
即使这枕头被子都是新换的,可高朗睡在上头,还是觉得潮气,这翻来覆去,总觉得膈应,折|腾了好久,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大概是换了地方,他睡得并不安稳。一直到了后半夜,才略微沉了一些,起了鼾声。
然而,他没睡多久,就有被窗子转动的吱嘎声给吵醒了,起身一看,才发现是起风了!
这风刮得极大,几扇窗都被吹得“乒乒乓乓”,一刻不停。
高朗见了不由皱眉,连忙掀了被子,下地关窗。
这时候,六叔已经睡下了,屋子里一片漆黑,他仅借着点屋外的微光,朝窗边摸过去。
半夜这场风,起得急,更起得怪。
这风从窗户里钻进来,满屋子里乱窜,打起了旋,吹得幔帐飞起,茶盏微|颤,高朗的整个头发都跟着乱飞。
“这风怎么这么大!”高朗不由抱怨。
他紧了紧自己的衣裳,眯着眼睛走到窗户前,顶着风,使劲去拉那窗栓,费了好大的劲儿,才算把眼前这扇窗子给关严实了。
窗户一关上,风立马小了不少。
高朗见状,才松了口气,又走去关下一扇。
谁知,他还没走到地方,先前关好的窗,却突然“砰”地一声,又给打开了!
这叫高朗心头不由一惊——他分明记得,这窗户,他是上了插销的!
这上了插销的窗户,怎么可能说开自己又开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