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天宝十四载,安史之乱爆发。
边陲胡军马肥兵壮,自范阳起兵后,便一路势如破竹,长驱直入。不足两月,洛阳沦陷。
唐天宝十五载,安禄山于洛阳称帝,自封大燕皇帝。名将高仙芝、封常清被斩,最终,两军对峙于潼关。
潼关城高池深,易守难攻,乃古来兵家必争之地。名将哥舒翰临危受命,统领二十万河陇大军扼守潼关。唐军因为哥舒翰的到来,军心大振,世人皆欢欣鼓舞,认为此一番,唐军必胜。
当时,崔清臣与颜宗文接在他的帐下。
相对于外界的盲目乐观,只有他们知道,此时的哥舒翰,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攻下曲州的骁将了!
他因为中风,早已卧床有时,智力亦衰,被调任潼关守将的时候,他已经马不能骑,床难下|榻。他的调任,不过是玄宗病急乱投医之后的一种无奈!
当然,不论实情如何,为了家国百姓,病中的哥舒也只得死守。
然而,更令人担忧的还不止于此,当时的潼关监军李大宜趁着主将有恙,终日饮酒作乐,废弛军|务,致使二十万大军在五月未战之时已经缺水少粮,军心日益涣散。
到了六月,叛军在陕郡置弱兵为诱饵,玄宗受杨国忠谗言,逼迫坚守的哥舒翰出关进攻,因此犯了兵家大忌。
君命难违,哥舒翰虽知有诈,也只能抚膺落泪,领兵出关,带着大军前去送死!
三天之内,二十万河陇子弟几乎死尽,滚滚黄河中充斥着战死的尸|体,血色几乎染红了整条黄河。
惨烈之下,只有崔清臣和颜宗文所领的五千人马因奉命守城而勉强得以保全!
“清臣,哥老将军被俘了,城外大军全军覆没,无一幸免,我们怎么办?”第四天,颜宗文从城楼上下来,一张脸似乎一夕之间老了十岁。
自大军出关迎战之后,他们二人皆已三天三夜没有阖眼,一直时刻关心着关外的战况。
“潼关是通往长安的最后一道防线了,”崔清臣长叹了一口气,许久才说:“宗文,我们没有选择,一旦潼关失守,叛军数日之内便可冲入长安,到时候,长安城里的老少乡亲,你我的亲属家眷,都要遭难。”
“清臣兄,我们手中只有五千兵力,即使能守,又能守几日?”颜宗文脸色凝重,半晌才接着说:“方才监军来报,我们的粮库里已经只剩一天的口粮了,水昨日就已经没了。”
没水没粮,又无援军,守在潼关无异于等死。颜宗文的话让崔清臣说不出话来。他沉默地望着窗外,看着那斜斜的落日将天空染上了血色。
城外,仍有厮杀声时不时的传来,只是那兵器相见的声音已经越来越零落了。
阵前的嘶吼声已成了绝唱,弥漫在空气中,浸透了悲凉与绝望。
“宗文,你和高大人一起回长安去吧,趁着我们这里还守得住,快走吧。”终于,崔清臣开了口,他的表情冰冷,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“我和高大人走?那你呢?”颜宗文闻言一惊。
“我会守在这里。”崔清臣冷静地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