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叔的话,谁敢不听?
倪曼这会儿,简直把他的话奉若神明。
只见他们三个关了精舍的大门,就上了吉普车。
这车宽敞,颜色也正,看着又结实,六叔对它很满意。
去的路上,六叔坐的副驾驶,倪曼则在后座上刷手机。
不知不觉,时间已经接近九点。
水库在县城的北郊,随着他们往水库方向去,路上的行人越发稀少。及至出了城,别说行人了,连路灯都不开了。
他们就这样摸黑前行。路,全靠汽车的氙气大灯照亮。
三个人坐在车里,谁都没有说话。高朗认真开车,六叔闭目养神,倪曼也放下了手机,一个人歪着头,看着窗外发呆。
外面可真黑啊,树色深沉,其间是深不见底的墨色。
黑暗是令人遐想的。面对黑暗,你总会疑心,这深潭般的阴影里,会否蛰伏着令人恐惧的一切……
这是一个未知世界,而未知,往往令人恐惧。
快要接近水库的时候,高朗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着六叔开了口。
“六叔,你是怎么知道黄平安在精舍里的?”高朗看似闲聊地问。
这话其实他早就想问的,可却又害怕自己会听到一个科学无法解释的答案,所以才迟迟没有说出口。
“嗯?”六叔听了这话,缓缓地张了眼,他看着前头的公路,好一会儿,突然说:“这个黄平安,其实是金奶奶的表侄子。”
这显然答非所问。
可这话一出口,高朗和倪曼却几乎同时背后一凛!
“他、他和金奶奶还有关系?!”高朗简直不敢相信。
“嗯,平顶寨和连山寨,本来就靠得近,这也没什么稀奇的。”六叔点了点头,又说:“他是金奶奶表弟的儿子,早些年,他们两家还有些走动,后来……”
“后来怎么了?!”倪曼这时候已经成了惊弓之鸟,这一整天的事,对她而言简直是魔幻!
“其实关于黄家,一直有这么一个传说,说他们当年上山的时候干了缺德的事,得罪了山神,所以世代男丁,都不能寿终正寝。”六叔说得很隐晦,似乎有所顾忌。
“干了缺德事?不能寿终正寝?这是什么意思?”高朗也心慌得厉害。
“黄平安的爷爷,是当年日本人火烧皮夹沟的时候,被无辜烧死的。他的爸爸,是三年饥荒的时候为了采果子从高树上跌下来,摔进山沟里,摔死的。他爸爸是遗腹子,黄平安也是遗腹子。”六叔又说。
这些话看上去没什么鬼怪,可在这深更半夜的荒郊野岭,听着真的比什么都恐怖!
人都是有想象力的,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,神经便越发敏感多疑。
有的时候,哪怕只是一个词语,都能让人生出无限的遐想,更何况,六叔陈述的还是已经发生的一系列既定事实。
别说倪曼了,听了这些,连高朗都忍不住要肝颤儿!
“遗腹子这种事,从前人眼里来看,再晦气不过了。可他们家一连出了两代遗腹子,即使到了黄平安这里,看着是侥幸逃脱了,可终究,还不是一样未等到儿子成年……”六叔幽幽地接着说。
他这话说得瘆人,倪曼听了,简直怕得想哭。
“那他们究竟做了什么?为什么大家会对他们产生这么大的误解?”高朗忍不住想知道。
“年代太久远了,我不知道!只是听说……黄平安的爷爷,进过摘星观。”六叔叹了口气,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