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合作方只简单提两句范围和要求,其余让宁絮自己发挥,发挥完又说些似是而非的话,比如整个画面要有调性,比如色彩要鲜明但饱和度不能高,再比如要有空灵感但线条得更有韧性……
捶桌,摔笔,是深夜赶稿人的崩溃。
空房是不能再守了,江逢来到书房。
宁絮听到动静就出声提醒他位置:“这儿。”
江逢走过来,从后面抱住她,宁絮立刻感受到他的胸膛和温度。
他没问宁絮在画什么,也没催促她什么时候画完回去睡觉,只轻轻抱了抱她就松开了。
宁絮长时间伏案,酸痛的肩颈也因这个温柔的拥抱放松不少。
“不知道要画多久。”宁絮说,“你先回去睡吧,别随我这个混乱的作息。”
在搬来她这之前,宁絮得知江逢生活十分自律,晚上23点准时熄灯,早上6点起床锻炼。
自从跟了她之后,23点熄灯不存在的,他早上多早醒来,也硬是能陪她躺到中午。
宁絮时常在想是不是自己生活太不规律,才导致入睡困难,睡着也噩梦居多,早年是因为压力,后来是真养成习惯了。
有点担心江逢也这样,于是用笔杆子戳他腰,宁絮说:“走你。”
江逢没走,到她桌子对面坐下,摊开一本盲人书:“现在也没有很晚,我在这看会儿书吧。”
其实就是想陪她,宁絮也知道。
人的本质是摸鱼,没人在的时候摸,有人在的时候更想摸。
宁絮画不下去,又撂笔说:“这次作死了,不应该接这么多稿的,根本肝不完。”现在只想和你回去睡觉。
这张工作桌很大,两人面对面共用不成问题,江逢伸左手握住她的右手,揉揉她手指被笔杆压出来的痕迹。
凌晨一点这个时间,夜色也沉寂,只能听闻遥远模糊的车流声。
宁絮心中的烦躁也被他一点点抚平了。
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,背后的玻璃透出外面的街景,一幅画就近在眼前。
宁絮看得心神一动,扔开数位板,直接抽张白纸来画。
书房灯光明亮,他的眉眼也柔和清晰。
宁絮都不用打草稿,落笔即画,他的五官,细到每根线条轮廓都融入她的脑海里,都在纸上逐渐成型。
……
结果半夜过去,宁絮工作的进度没有,画江逢倒是很完美地画出一张,果然还是画自己喜欢的东西更有生产力。
宁絮看着画面非常满意,心情极为舒畅:“走,回去休息。”
江逢和她一起走出书房:“画得还算顺利吧?”
宁絮:“啊……”
也对,江逢全然不知她刚刚白嫖了他。
按以前的话应该要收费,她不是给不起,只是不好意思让陪在旁边这么久的江逢知道,她刚才是在一本正经地摸鱼。
当然摸鱼的代价是工作量并没有减少,人的精力又有限,宁絮白天不再探店,挪点时间来画画,画得昼夜不辨,早晚不辍,堪称劳模,好歹压着时间线把债都还完。
宁絮虚脱躺平,短时间内不想再画。
结果江逢捏捏她的手指问:“什么时候再画我呢?”
“……啊。”
画还是不画,这是个问题。
心里一旦冒出这个问题就摁不下去,宁絮经过数天心理建设,自认为能抵挡所有诱惑的时候,说:“画呗。”
她这回想画花的主题,主要之前陪江逢到小乡村拍的那几组花系列的图集,印象实在深刻,用了很多花,拍出来的照片也好看,但连花带人的成品都不属于她。
宁絮提出想法之后,江逢一口答应。
江逢买来几束鲜花,红的、黄的、白的、蓝的、紫的,什么颜色都有,大多色泽艳丽。
他把花的包装拆开,再将一枝枝花的花瓣取下,放入装水的瓷碗。
宁絮盯着他修长又掌骨分明的手,一片片地摘下柔软花瓣,莫名有点心跳加速的紧张。
到底心境不同,她现在有点儿做不到心无旁骛,甚至想吃块饼干冷静一下。
宁絮不停按亮手机又熄屏,心想自己以前都选白天画,今天还选了晚上……看看今日风水如何,噫,还是个黄道吉日,宜祈福,宜嫁娶……
“你饿不饿?”宁絮清咳一声,没话找话。
江逢说:“我们刚刚吃过。”
也是,才刚直播完晚饭,收拾好东西上楼来着,话说酒足饭饱思那啥,宁絮忽然提议:“喝点酒?”
江逢明显比她淡定得多,说好。
宁絮家里的酒很多,红的白的,有贵的有便宜的,有珍藏的也有别人送的,有事没事就喝两口,她酒瘾烟瘾都不重,好像和江逢重遇后,她很少再抽烟喝酒,也没有刻意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