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掐的。
想起和他的过往,李媛心中,五味繁杂。
她默默地捡起扔了一地的衣衫,一件件穿起来。
外衫是完整的,但是亵衣的带子,有一根断掉了。
她这身份,怎好去找紫衣侍女要亵衣?
李媛想了想,将外衫裹紧,遮住了半掉不掉的亵衣。
又一天了。
墨离,接下来,会怎样对她?
……
左青玄为了讨玉娇的欢心,不再强迫她,而且,一日三餐都亲自端着饭菜来看她。
也不再强求她改穿少女的衣衫,只拿些颜色素雅的妇人装给她,她穿与不穿,也不再过问。
辰时不到,左青玄来到了竹屋见玉娇,现玉娇早就起了床,正站在竹屋外,看初升的太阳。
年纪不大的她,被囚禁着,居然没有显得慌乱,那怡然的神情,像是站在她的花园里,看花儿一般自在。
让左青玄不免又心宜了几分。
玉娇看到他走来,破天荒地朝他走去。
脸上没有带怒容,神色平静。
左青玄更意外了,只要玉娇不再排斥他就好。
“你今天起得很早,进来吃饭吧。”他朝玉娇点了点头,提着食盒进了正屋。
“我想见墨国师。”玉娇开门见山的问道。
左青玄回头,“你要见墨国师?什么事?”他眸光微沉打量着玉娇。
“我义父衡王殿下,曾经对我说起过他的一些事情,我好奇,所以,想借这个机会问一问他,关于五行八卦的事,听说,他十分的精通?”玉娇眨着杏眼,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。
左青玄打量着她,倒底年纪不大啊,居然好奇这个。
“先吃饭,吃完饭,我去找他。”
“好,多谢。”玉娇微微扬唇。
左青玄又看了她一眼,眸光闪烁了下,继续摆着筷子。
……
左青玄说话算话,他和玉娇吃罢早餐后,就去找了墨离。
墨离听说是玉娇找他,只微微诧异了一瞬,便点头同意了。
太阳升到树梢高时,墨离来到了玉娇住的竹屋。
此时,玉娇正站在一处悬崖边,看山谷里的风景,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,她忙转身来看。
“墨国师。”她朝墨离微微一笑。
这个人,十分的阴险,但为了李皇后,为了自己能逃离这里,为了给楚誉减压,她不得不笑脸讨好。
像个政客那样,面对不喜欢的人,依旧笑颜如花。
“本尊来了,有什么话,就说吧。”墨离淡淡开口。
玉娇看了眼守在她附近的白衣侍女,欲言又止。
“白术,你先退下。”墨离朝那白衣侍女低声喝道。
白术不敢不从,应了声“是”,离开了。
“现在可以说了,你找本尊,不会真问五行八卦图吧?”墨离看着她,淡淡问道。
这个小姑娘的眼神,十分的冷静沉着,跟同年纪的相比,她要成熟许多。
面对她,他丝毫不敢马虎大意。
“我听国师的口音中,带着齐国镇江府的口音,您曾在镇江住过多年?”玉娇微笑问道。
听到镇江二字,墨离的身子微微一僵。
这个小姑娘好厉害,居然听出他的乡音来了。
其实玉娇并没有听出来,她是猜的。
因为李皇后的祖籍,也是镇江,李皇后的口音中,就带着些微的镇江口音。
李皇后是个清高的人,自从未婚夫被强盗杀死后,不曾听说,她年轻时同哪个男子有过交往。
但墨国师出现后,跟李皇后一说话,便是大半晚上。
而且,墨离离开时,衣衫上还沾着李皇后的半根亵衣带子,说明,他们二人,早年就认识。
他们是相好。
他们在一起时,还生了点什么。
只是,李皇后将墨国师的事情,藏得深而已。
她又听说,李皇后没有嫁给正德帝时,常常回镇江居住。
若是那里没有喜欢的人,李皇后怎会长久的住在一个乡下的庄子里?
对于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来说,寂静的乡下,哪里有热闹的京城好?
可李皇后却常常独自一人去,那么,就一定有些故事在里头了。
“你究竟想说什么?”墨离眸光阴沉看着玉娇。
这个小姑娘的城府好深,玉衡的义女,居然是个不简单的角色,看来,他要小心些了。
“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个人,才来跟国师大人攀攀交情,我没有别的意思。”玉娇说道。
“有话快说,你少耍狡猾。对你没有好处。”
“我没有耍狡猾。”玉娇道,“我娘长宁郡主有个好闺友,便是当今齐国的皇后娘娘,她也是镇江人,我娘跟我提起过皇后娘娘的事情,说她是个可怜人,她被一个男人害惨了。”
墨离眼神微凝,看着玉娇,未说话。
玉娇见他神色微动,继续说道,“国师在镇江城住过的话,有没有听说,有哪个男子,曾喜欢过皇后娘娘,在二十五年前?”
墨离冷笑,“她是齐国的皇后,你如此非议她,就不怕正德帝陛下砍了你的头?”
玉娇笑了笑,“难道,国师想将我和你的对话,传给正德帝皇上?那我可真要鄙视国师了。”
墨离拂了下袖子,“本国师的时间有限,你最好快说你想说的话。”这个小姑娘一直在拐弯抹角的,究竟想说什么?
“听国师的口气,一定知道那个心宜皇后娘娘的人了?如果国师知道,请一定要告诉我,他是谁?”玉娇敛了脸上的笑容,冷冷说道。
“你为什么打听他?”墨离眯着眼,看着玉娇。
“那人不是个好人!哼!”玉娇冷笑,“他既然喜欢皇后娘娘,就娶了皇后娘娘啊,只表示爱慕却又不娶,但又一直骚扰,害得皇后娘娘被皇上嫉恨了二十五年,总疑心娘娘的心里装着那人,时常罚她。”
“……”
“娘娘可是一国之母,皇上怎么能像罚一个低等宫婢那样的,对她时常拳打脚踢?”
“……”
“她怀着太子的时候,还挨过打呢,幸好太子身子结实,否则呀,早在娘娘的肚子里时,就死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那个人,国师一定知道吧?我娘说,要是知道那人是谁,非狠狠抽死他不可!她作为娘娘的好闺友,不能看着娘娘被皇上活活打死。”
“……”
“害得娘娘过了二十五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,他太不是个男人了!只敢骚扰不敢娶,没用!”
玉娇并不知道,正德帝怎样打李皇后。
但她身为林婉音时,曾看见正德帝一离开,李皇后就哭了,李皇后还对身边的侍女兰秀抱怨着,说日子过得太委屈,不想活了。
又听大公主抱怨过,皇上对皇后太冷情。
所以,她故意添油加醋乱说一番。
如果山上关着的那个人,真的是李皇后的话,听了她的话后,墨离一定还会上山去。
左青玄挟持她和李皇后,威胁楚誉,她逃不走,她要助李皇后逃走。
如果墨离喜欢李皇后,不可能一直关着李皇后。
许多事情,都可以化解。
也许,还能化解这场战乱。
毕竟,墨离是北苍国的国师。
“你说的这些,是真的?”墨离冷声问道。
李媛被正德帝,打了二十五年?
她为什么不跟他说?
墨离的脸色,渐渐苍白起来。
他错怪她了?
难怪昨天晚上,他一亲近李媛时,她的身子会紧张得一抖,不停地躲着他的侵占,口里更是不停地求饶。
她过去的二十五年,是不快乐的。
她以为是楚正元在欺负她,所以下意识地想逃。
他不一言,在黑夜里狠狠折腾了她那么久,她一定会疯吧?
可他临走时,还毫不吝惜地将她掀翻在地。
墨离懊悔得想自尽。
玉娇冷笑,“我娘长宁郡主和皇后娘娘好得跟亲姐妹似的,整个大齐国,谁人不知道?她们彼此分享秘密。国师大人要是不相信我说的,可以去问我娘啊!”
“……”
“哦,对了,国师大人要是听说过那个镇江人,一定记得告诉我娘,我娘说,今生找到他,一定要剥了他的皮,抽了他的筋!她要替皇后娘娘出口恶气!”
墨离未说话,袖中的手指握了握,忽然转身就走。
“国师,那人是谁啊?”玉娇装着真正打听的样子,在他身后大声问道。
墨离只想快些见到李媛,哪里有心思理会玉娇?
他一言未,脚步匆匆离开了这里,往山顶的石屋走去。
阿媛,阿媛,我错怪你了。
看着墨离急匆匆离去的身影,玉娇的唇角,微微勾了勾。
很好,墨离若是跟李皇后是旧相好的话,左青玄的奸计,就得逞不了了。
因为左青玄怕墨离。
……
李媛起床后,紫衣侍女紫藤,按着往常的时间,端来早点给她。
“我不吃,你拿走。”李媛坐在石板床上,看都没看那托盘中的食物,淡淡说道。
“今天给你改善伙食,这是红枣枸杞乌鸡汤。”紫藤将托盘,放在屋中的石桌上,淡淡说道,“给你补身子的。”
“补身子?”李媛冷笑,“我吃得再好,也会气死,就不浪费你们的食物了,快拿走!”
这是将她养得肥肥壮壮的,好一直折磨她么?
墨离,就这么恨不得她好过么?
她恼恨地抬手,将那些食物全掀翻在地,“叫你们国师过来!我有话问他!”
他活着,他一直活着,他为什么藏了二十五年?
害得她相思二十五年,过了生不如死的二十五年,他怎能这样待她?
白天不敢面对她,大晚上的跑来欺负她一顿,他就这么冷情么?
他究竟在想些什么?
碗盘被李媛掀翻在地,咣当几声后,碎了一地。
鸡汤菜蔬米饭洒了一地。
二人正僵持时,门口走来一人。
“出去!”那人冷声喝道。
紫藤正要喝斥李媛,听到这一声“出去”,吓得她脸色大变,慌忙闪身让开。
“国师。”
“出去!”墨离没有看她,目光一直停在李媛的脸上,没什么表情地说道。
“……是。”紫藤吓得再不敢停留,匆匆忙忙离开了。
出去时,还不忘关了门。
“墨……墨离。”李媛缓缓站起身来,一瞬不瞬看着他,“托你的福,我没有死,你是不是又想折磨我了?”
看到墨离走来,她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惊喜,却又夹杂心酸,还有一丝恼恨。
各种情绪,萦绕在里头,盘旋来回。
尽管被他折腾了半晚的身子,十分的虚弱和酸痛,她还是咬了咬牙,坚持着站起身来。
也因为坚持着,她的脸色呈现出没有休养好的灰白色,额间更有冷汗浸出。
墨离快步走上前,忽然伸手扯开了李媛的衣衫。
昨晚上,他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印迹,历历在目。
但这不是重点。
之前,他和她欢好时,他也会情不自禁地在她身上留下痕迹。
但过几天就会消失。
眼前让他感到极不舒服和愤怒的是,李媛身上的旧伤。
她的胸前,居然有块陈年烫疤!
而且是手心大小的痕迹!
他明明记得,她的身上,光光洁洁一片,没有半点儿的疤痕,这疤痕,显然是他出事后,留下的。
她是一国皇后,谁敢不小心烫伤她?
只有楚正元敢!
还有左边大腿根的内侧处,有条两寸长的缝线陈旧疤痕!
缝过线,两寸长!
这是用刀割的,而且,当时的口子很深!
除了这两处显眼的,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疤痕遍布于她的身上。
不是烫伤的,便是刀划伤的。
墨离盯着那些疤痕,眼中的怒火,渐渐地腾起。
昨晚上,他为什么要熄灭烛火呢?为什么不将她的身子看清?
居然有这么多的疤痕!
楚正元,究竟在怎么对她?
和她欢好时,他情不自禁掐她一下都心疼不已的人,楚正元居然拿刀剑刺她,拿火烫她?
楚正元怎么敢?
李媛看不明白他的情绪,匆匆穿好衣,遮上了那些疤痕。
墨离心头一酸,忽然伸手一拉,将她紧紧搂进了怀里。
“阿媛,阿媛啊。”他长长一叹,“为什么不跟我说?”
怀里的人儿,乍一看去,跟二十五年前,没有多大的区别,昨晚上掐着她的腰身时,他感觉仍跟当年一般纤细。
但他想错了。
只有完完全全搂进了怀里,他才知道,她比当年清瘦多了。
当年圆润的带着些肉肉的后背,现在摸着,全是骨头。
搂在怀里,他一度担心揉坏了。
他的阿媛,被正德帝折磨着,是怎样的活过了二十五年?
李媛愣了愣,墨离的举止和神情,跟昨天截然不同,他怎么啦?
又疯了吗?
“阿媛,对不起。”墨离搂了一会儿,松开她吻起来。
轻轻地,小心翼翼地,就怕伤着她了。
“对不起,阿媛,我错怪你了。”墨离长长一叹。
李媛微愣,“你说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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