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命他在自己的王府里静养,不准任何女子靠近。
楚誉说道,“是皇后安排的,让我化妆改名,悄悄混入进军营去磨练,否则,哪里进得去?”他冷笑,“有人想将我养成一个废物,在我身边安排大量美艳的宫女或婪童,让我看……”春宫图。
他皱了下眉头,没往下说。
郁娇见他眉眼间闪过一丝厌恶,她的眸光闪了下,他不说,她也猜得到,那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楚誉接着又说道,“总之呢,有人想将我往一个纨绔子弟上养,被皇后现了端倪。杖杀了两个想陪床而睡的宫女,那些人才老实了一些。”
“明里防得好,暗中呢?”郁娇忙问他,“你是如何防的?”
有人若是想害人,害得楚誉小小年纪就知男女事,养成一个浪荡子弟,法子一定是层出不穷。
前朝有个太子,有人想害那太子,便不停地往太子宫里送美艳的宫女。
暗中指使宫女对年幼的太子下药。
结果,太子床事太频繁,十六岁已不举。
未来的帝王,怎能是个不举的?传到皇帝那儿,一道圣旨将太子废除了。
明明是旁人害的太子,反说太子荒淫。
楚誉口中的那个人,也是想用同样的法子来害他吧?
他生来没了亲娘,也只有一个皇后关心着,若不是皇后,只怕,楚誉的下场,也同前朝那个太子一样。
这便是皇族的无情!
为了一个皇位,而不择手段的害人。
郁娇的心中,一阵讽笑。
楚誉冷笑,“暗中当然是各种陷害跟着来,皇后着急上火,但也不能天天出宫,管着我府里的事。”
“……”
“恰巧有一天,我进宫时,走路摔了一跤,一个宫女扶了我一下,我忽然病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太医说我不能跟女子亲近,亲近就会病。皇后借此作,将我府里的侍女及年长的婆子们,全部赶走了。更说,谁敢送侍女,便是不安好心的故意陷害。从此,我的府里太平了。”
郁娇想起他小时候病的事,忙问,“你的病,是皇后故意安排出来的,是假的?”
如果是这样的,皇后担心他被养废,真是下了一番苦心。
楚誉的神色却冷了下来,目光中浮着痛楚,“不是,是查无原因的怪病……”
他看着她,心头沉闷。
否则,轮得到裴元志那个混蛋娶林婉音么?
因为病,他不能碰林婉音,所以他不得不躲开。
郁娇觉他神色异样,抬手抚他的脸,“你怎么啦?”
楚誉微笑,“幸而有你。”
郁娇被他的眼神晃得眼花,是啊,幸而有她,她唇角扬起,“对,幸好有我,我陪着你。”舍了林婉音的躯壳,陪着你。
说着话的时候,楚誉的藤蔓绳子,已编织好。
足足有她的手臂粗,粗略看去,有二三十丈长了,到谷底应该不在话下。
楚誉将马儿系在一株树上,
一手拖着藤蔓,一手牵着郁娇,“走,我们到谷底里去。”
“好。”
两人踩着荒草,往崖边走去。
郁娇现,跟他在一起,总有无尽的乐趣。
即便是编织藤蔓这种粗活,即便是在荒郊野外行走。
当然,她更喜欢和他一起烤野味,看他怎样杀洗,看样烧烤。
但他今天说不喜欢吃烤野味,她只好放弃。
以前,她身为林婉音时,因为要迎合裴家高门大户的规矩,她连怎样走路,怎样端杯子吃茶,怎样微笑,怎样与人交谈,都刻意地做到最好,以便讨好裴夫人和裴元志欢心,让他们觉得,林婉音是个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女人。
林婉音是最适合嫁入裴家的女子。
但实际上呢,林婉音的付出,在他们眼里,根本是个不值得一提的笑话。
他们不在乎她的命,又哪里稀罕她的那些付出?
前世,她的付出真是见了鬼!
她跟楚誉在一起,就不必理会所谓的高门规矩。
他将袖子挽得高高在上,在河里洗澡,去山民家跟山民相谈甚欢。
裴元志,连他一丝半毫也比不了。
才走了十几步,楚誉忽然停了脚步。
郁娇诧异问他,“怎么啦?”
楚誉偏头看着她莞尔一笑,松开她的手,然后,蹲下身来,“上来。”
郁娇望着他宽厚的肩背,笑了笑,很自然地趴在了他的背上。
“你是自愿背我的,不是我赖着你,要你背的。”
楚誉右手拖着她,左手拖着藤蔓,深一脚,浅一脚在荒草里行走,“对,我自愿背你的。”顿了顿,又道,“想背你一辈子。”
郁娇心头一暖,伸手搂着他的脖子。
不多时,两人来到了崖边。
楚誉将她放下来,将藤蔓系在崖边的一株大松树上,然后,一手搂着郁娇,一手紧紧地抓着藤蔓,抬脚一踢崖壁,顺着藤蔓,慢慢地往谷底滑去。
滑落到一半时,楚誉忽然停下了,两人就这么悬挂在半空中。
“娇娇。”楚誉的声音,在她头顶响起。
郁娇担心掉下去,正紧紧地搂着他,她将脸从他的胸口处抬起来,“什么?”
楚誉低头吻了下她。
郁娇:“……”她黑着脸,“这很危险!”
楚誉却忽然松开手中的藤蔓,搂着郁娇,往谷底落去。
郁娇惊得更加地搂紧他。
没一会儿,她意识到什么,冷着脸说道,“楚誉,其实你轻功很好,根本不必编什么藤蔓绳子对不对?”
“对,娇娇看出来了?”楚誉将她打横抱起,脚尖在崖壁上一起一落地点了几下,轻轻巧巧地落入谷里,“我只是想,和你做些事情,只是想说,有我在,任何危险,任何困难,都难不住我。都无法阻止我和你在一起。”
“楚誉——”郁娇看着他,眯着眼问道,“你担心,宫里的那个?”
她不是正德帝的女儿,但长宁却一度的怀疑,她是正德的女儿,那么,十四年前,一定是生了什么事。
正德帝厌恶楚誉,长宁害怕正德帝。
事展下去,宫中的那位,会成他们最大的威胁。
“只要我不死。”他道,“谁也动不了你!”
……
郁人杰和郁来旺,带着梅姨娘和郁人志的棺柩,在晌午刚过时分,回到了京城。
梅姨娘只是个姨娘,娘家又死了父母,只有年老的祖父母和一个老仆人在,根本不敢为梅姨娘的事喊冤。
再加上郁人志的死,可是因梅姨娘引起的。
若不是梅姨娘死,郁人志根本不会被抓。
郁人志不被抓,裴元志的护卫,哪里敢去杀郁人志?
郁文才心中恨着梅姨娘,怎会理会梅家的人?
他只派人送了些许银钱过去安抚,又派仆人将梅姨娘葬于城外,这事就算过去了。
最让郁文才心中沉痛的是,大儿子没了。
整个郁府,因着郁人志的死,一片肃穆,谁也不敢说笑。
郁文才怒得又骂了一顿裴家父子。
锦夫人被郁文才放了出来,允许去看儿子的遗容。
看到棺柩,锦夫人没有骂裴家的人,而是诅骂起了郁娇。
郁人杰陪着他的母亲,母子两个,在灵堂里哭一阵,骂一阵郁娇。
“郁娇那个死妮子呢,怎么没见着?”锦夫人咬牙怒目,一脸森然,“她大哥死?她居然不来祭拜?她想干什么?”
郁人杰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,“儿子和来旺去长风亭找她,叫她和我们一起回京,她却说,大哥是儿子的大哥,又不是她的大哥,她娘是长宁郡主,只生了她一个,她哪里来的大哥?还说……说我们本是庶出,她是嫡女,一个嫡女,哪能给一个庶子送行?”
“什么?她敢这么说你你大哥?”锦夫人又惊又怒。
“对,来旺也听见了。”郁人杰说道。郁来旺只是个下人,一定不敢说主子的坏话,郁人杰,如是想着。
郁来旺要是敢乱说,他饶不了他!
锦夫人听着听着,气得一脸铁青。
她被关的这些日子,心中对郁娇的恨,早已又深了一层,听到小儿子说了这番话,恨不得现在就掐死郁娇,“我现在就找你父亲去!我倒要看看,她如何再猖狂下去。”
“娘,你得往严重里说啊,不然父亲不会罚她的,儿子怀疑大哥是她害死的,她才故意不回京的。”郁人杰又开始编造。
“放心,此一时彼一时,娘和你父亲虽然闹起了矛盾,但是,你父亲还是十分疼爱你们的,尤其是你大哥,那可是他的长子,中年丧长子,那等于要了他的半条命!”
锦夫人信心十足的来找郁文才。
一进门,她就扯着嗓子号哭起来。
“老爷啊,志儿死得冤枉啊,偏又摊上这样的冷血妹子,真是家门不幸,他的不幸啊!他死得这么惨,郁娇居然不回来送送他,这还有人性吗?老爷,你得管管她啊!这要是传出去,人们不笑她冷血,会笑老爷管教无方啊,堂堂丞相千金不知规矩。”
哭了半天,锦夫人现郁文才坐在桌边,一直冷着脸不吱声。
她心中好奇,便将声音哭得小了些,抬眼来看郁文才。
“哭好了吗?”郁文才冷冷问她。
锦夫人怔怔地,“老爷……”
“老爷真后悔,没有在他死前,打断他的腿!”郁文才咬牙暴怒。
锦夫人吓了一大跳,声音凄凄说道,“老爷为何这样说志儿?他已经没了啊!”
“哼,看他干的好事!老夫的脸都被他丢尽了!”郁文才将一只弓弩拍下了桌上,怒道,“你看这是什么?”
锦夫人看着弓弩,呐呐说道,“老爷,这是……,弓弩啊……,这这这这,为什么说志儿丢了老爷的脸?”
郁文才冷笑,“哼,为什么?还不是你纵容他,说男儿家的,谁不拿个兵器在手里?结果可好,他是弓弩不离手。他不喜欢郁娇,骂上几句,不就行了?打几巴掌,老夫也不说什么,可他为什么要用弓弩射她?还闹得四处皆知了?”
锦夫人吸了口凉气,“老爷,这一定是误会,他怎么会射杀郁娇?郁娇是他亲妹子啊。”
“不管是不是误会,但是,长风亭的人,全都知道了。这只弓弩,是路过那里的左青玄派人送来的。他问老夫,如果不处理好这件事,皇上知道了郁娇险些死于人志的手里,什么火,谁也不说不好。”
锦夫人听完郁文才的话,一下子软倒在椅上。
大儿子,怎么会留下把柄让人知道了?
这是想害死她啊!
郁文才又怒道,“还哭什么?还不出去将人杰给老夫找来!要不是他多事,这只弓弩的事,哪里会被左青玄看到?”
锦夫人一下子慌了神,将心中准备好告郁娇状的话,全都抛了个干干净净。
她走上前紧紧抓着郁文才的胳膊,“老爷,人志没了,人杰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了,你不能罚他啊!他要是有个闪失,将来谁给老爷送终?”
“不罚他,再叫他去惹郁娇,再去送死吗?”郁文才怒道,“限你半柱香的时间,叫他马上滚来见老夫!”
郁文才将锦夫人重重推开,“马上去!”
锦夫人见郁文才真火了,再不敢磨蹭了,只得去寻小儿子来……
郁人杰怂恿着他母亲去告郁娇的状,正等着听好消息呢,哪知,他母亲回来说,父亲要罚他。
“为什么要罚儿子?”郁人杰心中慌了神。
父亲罚起人来,六亲不认。
“为什么?还不是因为那个郁娇,你跟她在客栈吵架的事,被左青玄捅到你父亲跟前去了。”
“什么?”郁人杰心中吸了口凉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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