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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楚誉拒绝,虽然是意料中的事,但仍让郁娇的心头狠狠地一沉。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
楚誉的提醒,她早就想到了。
背后的那个人,一直深藏不露。
她如果让田永贵现身,带着田永贵去顺天府,等于,她在明,那人在暗。
暗处的人,要杀她,真是易如反掌。
可是,就因为危险,她就怯弱不前吗?就让林婉音永远背负着**荡妇的称号吗?
林家长房已无人,名声坏了,无人知道。但是,林婉音的外祖家景家人,却一直在京城里居住着。
景家世代书香门弟,又最是看重名声。
林婉音的外公景老爷子,是翰林院的老翰林,一辈子清清白白,为人正直,到老了,却被人取笑着,出了个不知廉耻同小厮私通的外孙女,让他如何能安心度过晚年?
还有林婉音的外婆,自从七年前景纤云溺水而亡后,外婆的身子一直不好,如何能受得了这个打击?
哪怕是死,她也要景家人,抬起头来堂堂正正的做人,而不是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的骂。
“王爷。”她道,“郁娇曾说过,不怕死,哪怕是死了,也要为林婉音洗掉冤屈。”
楚誉淡淡说道,“郁四小姐不必如此执着,本王不会交人的,那个田永贵,对本王还有用处。如果将他给了你,他就必死无疑,可本王,还不想让他早死。”
“王爷留着他,还有什么用处?”郁娇追问,难道,楚誉还掌握着一些,她不知道的事情吗?
楚誉看了她一眼,继续往前走,他想到了安王,和昭阳公主。
一个冷血残暴,一个自私无情。
郁娇,哪里是那二人的对手?
告诉郁娇所有真相,只会让她死得更快。
只有他,才能同那对兄妹对抗上。
他要留着田永贵,慢慢地透出田永贵还活着的消息,让那对兄妹,急得跳脚,渐渐地,露出他们的尾巴来。
他要知道,昭阳为什么要杀林婉音。
他喜欢藏在暗处,看着敌人一个个急得跳脚,那会是件很有趣的事。
“本王要做何事?为何要跟你讲?”楚誉沉了脸色,“郁四小姐,请回吧,不要让本王火了,再请你出去。”
郁娇见他变了脸色,心中知道,跟他再对抗下去,他也不会给人。看来,只有下回再来了。
她不信,楚誉的心是石头做的。
老话说,铁杵还能磨成锈花针呢。
今天他拒绝了她,她就下回再来。
哪怕她走断双腿,踏平这誉亲王府的门槛,她也要得到田永贵。
“打搅王爷了。”郁娇在他身后福了一福,转身往园子门口走去。
楚誉停了脚步,回过头来去看郁娇,细长眼眸中,浮了抹异样的光芒。小姑娘的脊背挺得很直,脚步走得很快,带着一股子倔强。
这背影……
他袖中手指紧紧地握了握,心头没来由的一软,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。
不过,他并不是追郁娇,而是隔着几十步,就这么缓缓地走着。
他对郁娇的脸,不感兴趣,他喜欢的是她的背影,那个跟林婉音相似的背影。
之所以要走得缓,是因为,他个子高,腿长,用同样的速度走两步,郁娇得走三步。
郁娇沮丧地走出了碧落园。
柳叶见她平安走出来,慌忙迎了上去,见她神情低落,忙问道,“小姐,誉亲王欺负你了?”
她的音量不高,但铁城是习武之人,耳力好,听得一字不差。
铁城撇了下唇角,咬牙怒道,“我们王爷才不是那种人!”
柳叶瞪了他一眼,想大声回骂两声,又觉自己是在誉亲王府里,跟铁城吵架,自己得吃亏。
她只得忍着怒火,心中暗骂,小姐委屈得都要哭了,还叫没欺负?她就说了嘛,她们不该进这王府的。
“我没事,我只是心情不好。”郁娇朝柳叶点点头,“走吧,回吧。”
“哦。”柳叶狠狠剜了铁城一眼,扶着郁娇,沿原路返回。
铁城见郁娇一脸神情低落的样子,心中也不好受。他不是早提醒过了王爷,对小姑娘说话要温柔的?为啥又说得人家小姑娘一脸愁容的?
铁城叹了口气,去追郁娇主仆去了。
楚誉也走出了碧落园,前方,杏衫女子的脚步,变得缓慢起来。他皱了下眉,继续跟上前。
尽管失落,郁娇还是强打着精神,走出了王府。
四个护卫的目光,齐齐打量着郁娇主仆,个个都惊讶着,心中纷纷说道,能从王府平安走出来的女人,简直是神人。
他们要不要烧香拜佛般地供着?
小全子看到郁娇完好无缺地走出来,也是长长松了口气,他真佩服四小姐,居然敢进誉亲王府。
他跳下赶车位,扬了扬鞭子,将马车往王府前的台阶处赶来,准备接郁娇回丞相府。
王府门前的台阶,并不高,只有九级。
郁娇走得慢,没一会儿,她就走到了最下面。
她没有站在原地等小全子,而是打算走过去坐马车,她想快些坐到马车上,她有些累了。
走了十几步,左侧一方有一匹马儿拉着马车,忽然朝郁娇这里狂奔跑来,而且,离着郁娇越来越近了。
扶着郁娇的柳叶,吓得尖叫起来,“小姐!”
郁娇大吃一惊,“柳叶,快闪开!”
说得容易,做起来难,受了惊吓时,一下子哪里跑得快?柳叶反而吓得倒地不起,整个人瑟瑟抖起来。
不闪开,就得被马儿踩死。
郁娇只得伸手去拉她,“快点,你想死吗?”她个子小,柳叶又长她四岁,她根本拉不动柳叶。
小全子也吓得大声叫喊起来,“小姐,柳叶,快闪开!”
“我走不动啊,小姐,你自己走吧!”柳叶想跑,却跑不动,她自己也恨自己,急得都哭了,为什么腿软了啊。
誉亲王府门前的四个护卫和铁城,也现情况有变,一起变了脸色。
“我去救人,你们拦下马车!”铁城大声吩咐。
五个人,动作极快,开始分工。
四人去拦疯跑的马车,铁城去救郁娇主仆。
不过,又有一人,比铁城的动作更快,抢在铁城的前头,伸手一拉郁娇的胳膊,顷刻之间将她轻轻地带离了原位。
铁城见少了一人,更是轻轻松松地救出了柳叶。
柳叶定睛一看,居然是铁城救的她,心里也不骂他了,低着头,红了脸,说道,“多谢。”只是,那声音小得跟蚊音一样。
铁城还是听到了,他憨厚着挠挠头,“不谢不谢,呵呵——”
另一处,郁娇平安落地后,抓着她胳膊的手,飞快松开了,同时,那人退开三步远站定。
“你……还好吗?”楚誉俯身看着她,问道。
“多谢。”郁娇没抬头,福了一福,转身就走。居然是楚誉救的她,这着实让她意外。
刚才那一刻,死亡就在眼前了,她以为,她又要死掉了。
可她怎么能这样轻易死呢?
老天太过残忍了,她还没有报仇,她如何甘心死掉?
谁知,这个冷血冷情的楚誉,忽然出手救了她。
这个人的脾气,她真是琢磨不透。
此时的她,沮丧,绝望,伤心,惊讶,各种滋味,在心中萦绕冲撞,她得找个安静的地方,重新理一下情绪。
“你可以带人走了。”楚誉忽然说道。
郁娇呼吸一顿,赫然转身看他。
她睁大双眼看着他,满脸吃惊,他刚才说什么?她可以带人走?带走田永贵?
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楚誉的双眼,她生怕她是在做梦。
在确定,他不是在说玩笑话时,他的眼神极为认真时,她马上反问道,“王爷说话算数?”语气急促,她迫切地想得到他的回答,她得让他下保证。
“本王说话,从来都是一言九鼎。”他的目光,同样的,一瞬不瞬地看着她。
郁娇看不出,他此时是什么心情。反正,他答应了,就可以了。
“多谢王爷。”她朝他走近一步,认真行了礼,脸色也明艳起来。
刚才心中的失落,沮丧,顿时一扫而光。
林婉音,终于可以洗去冤屈了。
楚誉看着她的双眼,眸光微闪,又道,“你什么时候要人,派人送个口信即可。本王让铁城将人送到你的手上,你自己贸然带走,会有危险。”
“郁娇听王爷的安排。”她点头回道。他这么慎重安排,想必,有着周密的部署。
在碧落园里时,他还是一副冷冷冰冰的表情,这会儿为何忽然同意放人了?
郁娇想不通。
都说楚誉脾气古怪,她算是体会到了。
楚誉未再说话,而是转身看向另一边。
祁四几人,已经控制住了马车。
“爷。”祁四大步朝楚誉走来。
“这是哪来的马车?为何会忽然癫狂?”楚誉阴霾的目光,往那辆不起眼的马车上转了转,冷声问着祁四。
“马车很破旧,不清楚是怎么来的。不过,属下在王府前方的巷子口,现有一人正鬼鬼祟祟地往这儿偷窥。”祁四一抬手,祁二祁三将一个大个子的汉子,推到了楚誉的面前。
“跪下!”祁四狠狠地踹了他一脚。
大个子汉子吓得身子如筛糠一般的抖着,“王爷饶命啊,小人什么也没有干。小人只是路过这里。”
楚誉才懒得理会这人磕头求饶的虚伪嘴脸,阔袖一拂,冷声对祁四说道,“他没有说真话,给本王拉下去,大刑侍候着,打到他说真话为止。”
“小人说,说,王爷请手下留情。”大个子汉子吓得拼命地磕头,“小人是被人指使的。”
“指使?谁?让你干什么?”楚誉的声音缓缓,却透着冷戾的肃杀。
“王爷,他是裴家长房的车夫。”郁娇走了过来,清冷开口。
“裴家长房的人?”楚誉看了眼郁娇,目光又落在大个子汉子身上,目光渐渐变得幽暗,“裴元志指使你的?”
“不是,是……大小姐。”
“裴元杏?”楚誉大为意外,“她让你做什么?”
“大小姐要小人,将拉车的马儿弄惊吓,撞倒郁四小姐。”大个子车夫匍匐在地,不敢抬头。
“她居然这么恨我?”郁娇冷笑。
马车忽然朝她撞来,起初她以为,只是单纯的惊马,没想到,楚誉的护卫找出了这个车夫。
她心中就怀疑了。
这会儿车夫全招了,她怎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?就因为,她没有向裴元杏道歉?
楚誉看了跟郁娇,目光闪了闪,又问着大个子车夫,“裴元杏人呢?现在在哪儿?”
车夫往誉亲王府对面的小巷子里一指,“穿过那条巷子,一直走到巷子的尽头,有间二层楼的茶馆,大小姐在茶馆的二楼喝茶。”
“喝茶?哼!她的心情倒是好。”楚誉冷笑,“祁一,祁四!”
两个护卫走上前,双手抱拳,“爷。”
“将裴大小姐给本王速速带来!”
两个护卫看了眼郁娇,又互相对视起来,心中纷纷腹诽着,王爷为了郁四小姐,动怒了?
天下奇闻啊!
这是王爷头一次管一个女子的闲事。要是往常,女人死一千个,他家爷也不会眨一下眼皮。
“是,爷!”
祁一祁四的动作很快,身影一闪,往小巷子里,飞快跑去。
柳叶见郁娇也安然无恙了,快步走了过来,扶着郁娇,“小姐,你没事吧?”
誉亲王居然救了小姐,柳叶心中,也同样惊讶着。
郁娇道,“我没事。”然后,她向楚誉行了一礼,“既然王爷有事情要处理,郁娇先行告退了,今天多谢王爷相救,改日,郁娇再奉上厚礼答谢。”
楚誉的外祖家,是裴家三房。
裴元杏是长房的人,按辈分排,裴元杏要喊楚誉一声“表叔”。
楚誉罚不罚裴元杏,那是他们一家子的事,她一个外人,可管不了。
裴元杏敢算计她,她有的是机会报复,今天,还是识趣地离开为好。
礼毕,郁娇转身就走。
“站住!”楚誉在她身后忽然说道,“本王让你走了吗?”
柳叶眨眨眼,马上看向郁娇,目光中满是担心。
郁娇同样反应不过来,不让她走,楚誉要做什么?
她只得又转身过来,“王爷还有事情要吩咐?”
楚誉未说话,目光冷冷盯着祁一祁四离开的方向。
郁娇明白了,楚誉是想弄清楚,她跟裴元杏的仇恨。
仇恨?
郁娇心中冷笑,前世的她,跟裴元杏之间的恩怨,三天三夜也说不完。
从裴元志公开说,喜欢上林婉音时起,裴元杏就将前世的她,当成仇人了。
裴元杏认为,林婉音从此会霸占着裴元志,不让裴元志宠着裴元杏。
这真是个笑话。
裴元志说要宠着林婉音,是因为林婉音要嫁入裴府了,将来是裴元志的妻子。裴元志对妻子好,跟对妹妹好,并没有矛盾,裴元杏恨嫂嫂林婉音,真是恨得莫名其妙。
裴元杏是裴夫人的心头宝,林婉音顾及着自己和裴元志的名声,处处忍让着那对母女。可结果,还是没有得到她们的一丝喜爱。
裴夫人夺了林婉音的命,裴元杏夺了林婉音的嫁妆,件件仇恨,她可是牢牢记在心里。
柳叶挽着郁娇的胳膊,现郁娇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,脸色渐渐苍白起来,忙小声问她,“小姐,你怎么啦?”
郁娇深吸一口气,平复好心情,淡然一笑,“我没事。”
楚誉的目光,往郁娇的脸上瞥去一挪开了,继续看向前方。
王府对面的巷子口,祁一祁四已经回来了。
一人拎着裴元杏的丫头,一人拎着裴元杏。
两人的动作很快,没一会儿,就到了楚誉的面前。
“爷,人带到了。”祁四说道。
同时,两个护卫的手忽然一松,裴元杏和她的丫头,一下子没站稳,跌倒在地。
裴元杏的丫头,慌忙去扶她,“小姐。”
裴元杏从地上爬起来,一眼瞥见自己的车夫,正跪倒在地,而郁娇则安然无恙地,站在楚誉一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