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禛下意识地往回一缩,却被捏住了,没抽出来,不由更尴尬了,呐呐道:“可能是下楼的时候被木头刮擦了一下,问题不大,承影把酒精和金疮药给我,我自己处置一下就好。”
“本王帮你。”景缃之在她旁边坐下,把她的手放在小几上,接过承影递过来的丝帕,小心翼翼地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擦干净,涂上金疮药,“这里没有煮过的干净布,回去再包扎,出点血没关系,流脓就麻烦了。”
秦禛莞尔——挺好,跟她那些直男警察哥们儿有一拼。
景缃之见她笑了,心里也轻松了几分,问道:“说说看,你既然不认识他,为何能一眼认出他?”
秦禛道:“按道理来说,青睡莲杀完人就算完成任务了,但他却多此一举纵了火,这说明他有纵火癖。”
“有纵火癖的人,纵火这个行为和燃烧的火焰可以让他们获得满足感,所以,他们一定会返回来,选择一个隐蔽之处,静静地观赏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杰作。”
“凶手杀了那么多人,一定会有血迹溅在身上,为不引起怀疑,他必须脱掉大衣裳,所以,我就去楼上观察,看看谁穿的比较单薄。”
“凶手凶残,大多不会放弃武器,正好,青睡莲的胳膊诡异地崩得笔直。基于以上几点,我断定他就是凶手。”
堂屋里鸦雀无声。
景缃之和司徒演面面相觑。
景缃之道:“虽然本王不知道王妃关于纵火癖的结论从何而来,但如果从此结论往回推,好几桩案子都可能是青睡莲所为。”
“关于这一点,王爷可以让青睡莲印证一番。”秦禛顺势结束了这个话题,问道,“千瓣莲是男是女?六扇门有此人的消息吗?”
景缃之犹豫片刻,说道:“本王没有见过此人,但民间一直有传言,他是前太子的小儿子,景缃宇。”
第95章 颠覆
景缃之的皇祖父睿宗皇帝在位五十四年,膝下子女无数。
大庆太子立嫡不立长。
其嫡长子幼年病逝,前太子景凌昱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,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将近四十六年。
十二年前,景缃之的父亲、睿宗皇帝的庶长子、明宗皇帝(先皇)在睿宗驾崩时发动政变,登基为帝。
前太子携小儿子出逃,其妻妾子女被关宗人府。
明宗皇帝入主未央宫后,吸取前朝教训,一直不立太子,但景缃之的庶出六哥景缃玄(厉王)聪慧儒雅,善于逢迎,备受先皇宠爱,在众皇子中地位超然,待遇直逼太子。
建宁帝和景缃之一个行五,一个行十三,因为都是嫡出,且智商也不差,备受景缃玄打压。
兄弟二人卧薪尝胆,苦心经营多年,最后发动了神武门兵变。
大庆绵延数百年,到先帝手里时已然苟延残喘,国力衰弱,内忧外患。
如今北辽不断骚扰北部边境,青莲会与之配合,分裂人心,扰乱社会,给建宁帝兄弟造成了极大的困扰。
大庆看似平静,其实早已风雨飘摇。
青莲会,类似于另一个世界历史上出现的某种民间团体,带着一些资本主义萌芽状态。
秦禛原以为这意味着封建社会的摇摇欲坠,也可能意味着人类历史即将出现重大转折。
但是,如果青莲会只是景缃宇夺回皇位的工具,那她的同情和怜悯就会大打折扣。
建宁帝是个不错的皇帝,勤政、聪慧、有大局观,秦禛不敢说了解十分,但五成总是有的。
而且,她作为景缃之的挂名妻子,天然站了队,作为顺天府的一名捕快,缉拿盗匪就是她的职责。
她说道:“青莲会隐藏在民间,很难连根拔起。对此,王爷和皇上有对策吗?”
景缃之动了动手指,“眼下除了以杀止杀之外,办法不多。”
司徒演问:“娘娘有办法吗?”
秦禛摇了摇头。
青莲会影响的是底层百姓,让老百姓买朝廷的账,简单也不简单。
说简单,是因为只要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,他们就会顺从;说不简单,是因为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真的很难。
除此之外,也并不是一点办法没有——惩治贪官酷吏,减免税收,对皇权加以限制,效仿君主立宪,并加大宣传,以此暂时稳住大部分渴望安稳生活的老百姓。
尽管治标不治本,但总能缓和一下矛盾,争取更多的时间巩固皇权。
这些话不好当着司徒演的面说,一旦他反感女子参政议政,这件事就相当微妙了。另外,她不是政治家,对大庆没有更全面的了解,说出来也可能贻笑大方。
司徒演笑了笑,“确实很难。”
“当!”风雨阁的钟声敲了一下,大概六点半了。
秦禛起了身,“妾身就不打扰王爷处置公务了,告辞。”
景缃之道:“本王先送你回去。”
秦禛有些抗拒,“我有周管家和三名暗卫,王爷不必担心。”
景缃之站了起来,“走吧。”
三人一起从内院出来,司徒演上风雨阁三楼,秦禛和景缃之上了一辆马车。
景缃之坐在里面,秦禛在他右手边,一盏挂在门口角落里的气死风灯随着马车的颠簸起伏忽明忽暗。
景缃之道:“王妃还是有想法的吧。”
当司徒演问她时,她的眼里没有茫然,只有思考,所以,他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