琉璃道:“娘娘,赵三这种人若是进了宫,会不会为争宠不择手段,威胁到其他娘娘的安全?”
秦禛提起毛笔,写下“自作孽不可活”六个大字——这几个字墨色淋漓,笔锋凌厉,杀气凛凛。
她把毛笔扔在笔洗里,墨色在清水中晕开,怒火仿佛也散了几分,说道:“不要紧,届时我提醒一下皇后娘娘。”
琉璃又道:“赵家出了这种事,为何不取消她们参选秀女的资格?”
秦禛笑了,“皇上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容不下,又怎能容得这藏污纳垢的天下呢?”
这句话说完,她自己也放松了下来。
皇宫里的女人,哪个是省油的灯呢,皇上既然愿意享受这种齐人之福,那就让他自己去头疼好了。
她穿上棉衣,“走吧,我们去后花园跑一跑,总也没锻炼了。”
周管家效率很高,两天后,秦禛收到了一个合格的训练室。
一整个东厢都利用上了:北边靠墙的地方放着兵器架,上面有刀枪剑戟等器械,然后是木人桩和吊起来的两只大沙袋,再接下来是一大块可以舞剑的空闲地带,最南边还有一张罗汉床。
功能比较齐全。
秦禛总算把长期忽略的体能训练捡了起来。
白天上衙,晚上训练,两不耽搁。
重案组的五个人依然在轮流盯常开的案子——年关将近,其他三桩案子的线索少之又少,周智不想让大家太辛苦,就暂时搁置了。
李思源和唐氏一直都很消停,二人接触少,有时候即便走个对面,也只是点个头,从不多说一句。
腊月初九,秦禛和房慈点完卯,乘房慈的车赶往河南街。
秦禛抱着小手炉,靠在车厢上问道:“我们的铺子装得怎样了?”
房慈倒两杯茶,把一杯递给秦禛,“非常顺利,二月份开业没问题。”
秦禛接过来喝了一口,房家的绿茶很不错,不比王府的差。
她问道:“小房子心里有事?”
房慈大多时候都很开心,嘴角总是翘着的,但今天与往日不大一样,清秀的脸上没有一点喜庆表情。
“唉……”房慈叹了一声,“我有一个表妹出了事,人被送去尼姑庵了。大姑母想让我帮忙翻案,但案子归西城重案组管,根本帮不上忙。”
“表妹,尼姑庵,西城重案组?”秦禛若有所思,“莫不是赵侍郎家的案子?”
房慈忙忙地放下茶杯,“小猫知道?”
“我当……”秦禛差点说漏嘴,赶紧改了口,“我听我家亲戚说起过。”
房慈道:“昭王妃吧,听说她当时也在,但什么都没查到。小猫,你能不能帮我个忙,我想见见王妃娘娘,问问案情,也算对我大姑母有个交代。”
“这……”秦禛犹豫着。
她在想要不要说实话,房家与权贵联系紧密,小房子一旦把实情抖落出去,她的捕快身份就瞒不住了。
房慈道:“不方便吗?”
秦禛摇摇头,“没有不方便,而是这桩案子我已经问过了,由我来告诉你就行,用不着见王妃。”
“那太好了!”房慈狭长的眸子里有了笑意,“谢谢小猫。”
秦禛把事情经过详细讲了一遍,“你大姑母知道谁是凶手,但她翻不了盘,即便你查也是一样。一旦赵三进了宫,这件事对你房家十分不利。”
房慈呆了片刻,尴尬地笑了笑,“大姑母,大姑母还真是……算了。”
他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吐槽自家亲戚,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,什么都不说了。
秦禛理解他的心情,不再说话,透过玻璃窗往外看。
马车很快到了平安桥上,快要下桥时,侯木匠赶着一辆平板骡车迎面过来了,唐氏优哉游哉地坐在他身边,歪着头,看着下游渐渐散去的晨雾,不知道在想着什么。
秦避开玻璃窗,说道:“唐氏出来了,我们跟上去。”
房慈振奋了起来,“太好了,总算有眉目了。”他钻出去,小声交代车夫几句。
马车先下桥,拐进临近胡同,在里面拐个弯,再重新上桥跟了上去。
侯木匠送的还是秦禛的工作台——台子本身的工艺不复杂,但面积大,打磨极费功夫,用时着实不短。
骡车慢慢悠悠地驶入久安大街,快到秦禛为姑娘们租住的院子时,唐氏下了车,她与侯木匠告别一番,袅袅娜娜地朝北边去了。
“长得美,身段也美,难怪李秀才要铤而走险。”房慈从前面的玻璃窗观察她,“小猫觉得,他们是谁先主动的?”
秦禛道:“唐氏吧。”
房慈点点头,“我也觉得是她。”
秦禛顺嘴问了一句,“为什么?”
房慈道:“李秀才前程大好,如果不是唐氏勾引,他不可能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。”
秦禛摇摇头,“这倒未必。我之所以认为是唐氏,是因为李思源自恃身份,即便有意也不敢随意开口,只有唐氏明确表示有那个意思,二人才有了开始。”
他们的话看似是一个意思,但侧重点不同——房慈用的男性思维,错都在唐氏身上;秦禛则是理中客思想,各打二十大板。
说话间,唐氏回头看了看,快步钻进左手边的胡同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