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最后停在了一处山脚下,山体裸露,都是坚硬的石头,从山脚往上看,雪从半山腰开始覆盖。
颜安看向单屹:“这是要干嘛?爬山吗?”
单屹:“聪明。”
妈啊!
颜安扬起一脸兴奋,在无人区里爬雪山,荒野求生,没有比这更更刺激了。
单屹看着颜安那脸的迫不及待便不由自主弯了弯嘴角。
单屹想,他大概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女人,能陪他在零下二十度里的天,爬一座光秃秃的无名山,眉头没有皱一下,面上都是兴奋的笑。
单屹将后座那件长羽绒递给颜安:“我这件比你那暖和,换一下。”
颜安:“我这件给你你也穿不上啊。”
单屹:“我不用穿。”
颜安瞪眼:“不是吧?”
单屹重新拿起那件冲锋衣:“走吧。”
单屹下车后从后备箱拿出登山棍,一个越野配备的水壶斜挎在身上,显然是早有准备。
颜安身上套着单屹的羽绒服就像只企鹅,企鹅斗志昂扬:“山上有什么吗?”
单屹不说,他只说:“山上的风景要自己爬上去才看得到。”
颜安看着单屹,因为对方的这句话扬起了一个笑,她觉得这样一个男人,她真的是喜欢。
山体裸露,上面寸草不生,雪扑簌而落,浅浅铺在石头上形成一片深浅不一的灰。
山陡,原生态,没有一点人走过的痕迹,颜安跟在单屹身后,一步一步往上,遇到落差大的地方,单屹跨步上去,再伸手给颜安,两人掌心相握,单屹手臂用力,就将人拉了上来。
单屹每一步都踩得精准,像个越野里的步兵,但单屹步速不快,颜安一路跟着有些喘,但不算累。
颜安走到山腰就开始发热,她将羽绒服脱下,单屹接过后粗犷地系在腰上,拧开水壶,让颜安喝两口,水淌进肚子里温热一片,接着两人便继续往高处攀登。
这山不算高,但地处海拔高,距离山顶三分之一的地方颜安终于停下:“有点喘不过气了。”
单屹蹲下,让颜安上来:“剩下的路更难走。”
颜安:“你确定你能行?”
单屹:“负重一百斤,在我这不是什么事。”
颜安默了默:“我最近没有一百斤。”
单屹笑:“我上手颠颠就知道了。”
颜安将登山棍给单屹,人便扑了上去,单屹脚踝一撑,轻易就将人背起。
颜安:“怎么样,轻了吧?”
单屹:“嗯,轻了点儿。”
剩下那段山路崎岖陡峭,大石多,碎石也多,雪已经覆盖山体,估摸不到脚下的路,但单屹一步一跨越,步速矫健飞快,每一步都稳如磐石。
颜安趴在单屹的背上,第一次亲身体会到单屹身上那股兵味儿,潇洒又带劲,是寻常人都没有的气势。
山顶处雪白一片,风强劲,颜安从单屹的背上下来,单屹将那件羽绒重新裹在了颜安身上,宽大的帽子盖在头顶,帽檐边的一圈狼毛随风飘扬。
颜安站在山顶放眼望去,天地间一片雪白,那种一望无际的地平线是一座接连一座的山脉,是真正的无疆辽阔,颜安为这样一个纯洁干净的天地而灵魂激颤。
单屹指着最远处的山脉,颜安目光随着单屹的手指眺望,单屹跟她说:“那里就是中国西藏边境的其中一处山脉,山的另一处是印度。”
颜安瞬间想起了罗晓君那个镇守边疆的男人,那个男人或许此时就在山的那头,严防死守,守护着这一片壮丽的祖国山河。
颜安无声眺望,没有说话。
单屹说:“我当年来过那里好几趟。”
颜安闻言看向单屹,目光定定,还是没有说话,她没有问单屹来干嘛,做了什么,辛不辛苦。
中国的空域80%都是军事领域,颜安抬头望天,他们头顶上方这一片万里无云的天空辽阔,单屹应该很熟悉。
单屹说:“当年跟我出任务的搭档,其中有那名跟我切磋过的上校,你还记得他吗?”
颜安点头:“记得,你被他单方面碾压的那位上校。”
单屹笑,也点头:“有一次任务被拉了长线,我们在这一带逗留了很久,一次勘察需要,我跟那名上校单独行动,又因为紧急情况需要迫降,迫降地点就在这山不远。”
颜安认真地听着单屹说话,单屹几乎没跟她说过他服役期间的事,即使上次在她院子里聊起,也没有涉及过他出任务的事。
此时的单屹说道:“我们从迫降地走到这,爬上了这山,记下了经纬度,跟同伴发出信号,接着我们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。”
单屹:“这里入夜后温度比现在能再下十度,除了头顶的月亮,这里四周没有半点的光,风十分地大,说起话,声音没一会就被吹散,而那位上校就在那样的夜里跟我谈起了他的女儿。”
颜安听到这,神情微变,她似乎透过了单屹的眼睛看到了当年的夜。
颜安没有开口回应,她仍旧安静如斯。
单屹:“他说,他对上一次见他女儿已经是三个月前了,那时她女儿刚上初三,问他开学后第一次家长会他能不能来,他说不能了,然后第二天他便出了任务。”
单屹:“我当时好奇,问他为什么回得这么绝对?不留个念想?他说,因为他教过她女儿,做人要诚实,交朋友要真心,他需要以身作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