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明砚挑了挑眉,“不跑了?”
“不跑了,哥,刚才我兄弟太害怕了,口不择言,还请您大人有大谅,别跟我们一般见识。”
许明砚大度的点点头,一本正经道:“我可以不追究你们企图肇事逃逸,只负责我这车的维修费就好了,这车是今年进口的新款,要维修的话需要运回国外重新喷漆,整体算下来估计几块万吧。”
“几,几万?!!”
徐乔说话直接结巴了。
卷毛儿也是脸色大变,这个价格简直超出穷人的想象。
徐乔努力控制住自己微微发颤的声带,喉结滚了滚,僵硬道,“哥,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,您别吓我,就这么一道印子要……要几万?”
徐乔是真顶不住,他也不过一个才刚刚二十一岁的孩子,3500块钱在他那里都已经是巨款,几万块钱对他来说简直是天价,才刚刚跟苏清越结婚,生意有点儿眉目,美好的生活还没开始,就要面临如此灭顶之灾,叫他如何承受。
他稚嫩的肩膀抗过最大的事儿也不过是替徐国民处理那点儿烂事儿,上次的高利贷已经是顶了天了。
眼前的小伙子几乎摇摇欲坠,许明砚的心莫名奇妙抽痛了一下,摸摸嘴角儿,大小伙子这么不禁事儿,吓成这样?
他一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,这辈子最没概念的恐怕就是钱,钱对他来说那还真就完全是个“数字”概念,但对徐乔来说完全是“血汗”的代名词。
从徐乔懂事起,缺钱就是他的常态,每次要交学费时都是一次煎熬,钱真的是无数次折磨着他。
许明砚看不上不抗事儿的男人,肩膀子软,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眼前这小孩儿讨厌不起来,还莫名起了几分怜惜。
许明砚心冷,能让他起怜惜之心的人除了许子睿,还真没有,徐乔是第二个。
他尽量摆出一副慈爱的表情,“小伙子,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呀?”
“啊?”徐乔呆愣愣的,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。
许明砚:”我看你挺眼熟的。“
徐乔忽然福至心灵地,忙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亲亲热热,“哥,我看见您也觉得特亲切,您长得跟我崇拜的一个大明星特别像,我屋子里贴的都是他的海报,刚才一眼见到您,我差点儿以为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偶像了。”
徐乔说完,被自己这幅狗腿儿的恶心模样儿臊得满脸通红,只求对方看在他这么低声下气的份儿上,能高抬贵手,少让赔点儿,不然他真的要被这几万块逼死了。生活刚刚看到一点儿希望,他真的很渴望靠自己的努力过上好日子,只求老天爷别这么玩儿他。
第18章 卖个血凑五百?
到了许明砚这个层次的人,平时收到的马屁恭维自然不会少,但那都是含而不露的高级拍法,像徐乔这种直白的恭维还真没有。
他自然能看出对方的用意,可是这蹩脚又笨拙的讨好还真打动了他,小孩儿耳朵根子都红了,想来已经是把他能做的做到极致了,年轻人就是这点儿不好,自尊心太强。
许明砚呵呵一笑,“既然这么有缘分,我也不为难你们,给500块钱意思意思就行了。”
徐乔和卷毛儿对视一眼,简直喜极而泣,徐乔激动地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人家才好,只一个劲儿叫“哥”,一双澄澈水亮的眸子感情饱满得快要溢出来。
许明砚向来冷硬的心竟被这一眼烤得有点儿暖,他儿子许子睿要是这么看着他,要天上的星星也得给摘下来。
不过,五百块钱在许明砚的概念里跟五分钱差不多,却是让徐乔和黄毛儿俩个人又为了难,进货钱都砸进去了,不要说五百,两百现在也掏不出来。
许明砚见俩人仍旧一脸为难,脸色不由沉下来,他最讨厌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人。
徐乔见他变脸,急中生智,大声道,“哥,哥,您别生气,我们哥儿俩现在真没这么多钱,不过附近有家医院,那里可以卖血,以我以往的经验,我们哥俩儿一人抽几管儿,肯定能凑够五百!”
这话听得许明砚眉头蹙起,无端升起一股邪火儿。
徐乔也是被逼急了,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吞回去,搞得好像对方逼着他们卖血一样。
许明砚倒不是因为这个生气,他气得是徐乔卖血像卖大白菜一样随随便便的口气,他家子睿像琉璃珠子一样小心翼翼呵护着唯恐出一点儿纰漏,眼前这个这活蹦乱跳,拥有无比健康的身体,却是完全不把身体当一回事儿。
他冷冷道,“500块钱就想到卖血,是不是五万块钱就可以卖肾了?”
徐乔怔住,脑子里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:那肯定不行,血是再生资源,肾没了可不能再长一个出来。
许明砚莫名烦躁,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,跟个不相干的人瞎耽误什么功夫。
原本他也没想着让徐乔负责,一来当着老中医一家子的面儿,不好意思表现得为富不仁,二来维修费用对普通老百姓确实有点儿高,他自己又不差这点儿钱。
转身跟老中医一家客气道别,拽车门儿,上车,油门儿一踩,扬长而去!
被晾在一边的徐乔:“……”
卷毛儿长出一口气,凑到徐乔跟前,拿胳膊肘碰了碰他,“操,刚才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,这可怜巴巴的劲儿把我都看心疼了。”
徐乔没吭声,伸手摸了把后背,摊开手给他看,手里一片潮亮亮的汗渍,“你以为老子演戏呢,吓出一身冷汗,几万块,开玩笑呢!”
卷毛儿沉默了。
徐乔却是呵呵一笑,“瞧你那蠢样儿,逗你玩儿呢,老子是吓大的吗,要想骗别人,就得先骗得了自己,懂吗。”
话是这么说,刚才一番表现到底几分是演出来的,就只有徐乔自己心里清楚了。
许明砚开着车,一路上脑子里都是徐乔的影子,这个小孩儿看起来实在是太面善了,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一样,就是想不起来。
到了酒店,站在洗手池前洗着洗着手,他怔住了,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刚才那小孩儿看着眼熟了——这特么长得像自己呀。
不会给子睿说中了吧,
自己在外边儿还真有什么沧海遗珠?
这绝对不可能!
他年轻的时候虽然风流,但每次都采取措施的,除了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