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阮阮的那一小段头发还被精心的扎成了小麻花辫,只有三分之一的手指粗细,但麻花辫的两端都细心地扎上了小红绳,红绳还系成蝴蝶结的模样。
但大约是因为时间过得太久,红绳不仅有些褪色,而且有些松散。在宋阮阮将其拿起来的时候,有一端突然散开了。
外婆去世后宋阮阮一直没有哭过,直到此时,不知怎么的,宋阮阮突然便觉得鼻子一酸。
亲人刚刚去世的时候,有些人其实没什么实感。
此时此刻,宋阮阮看着这段麻花辫,突然就无比清晰的认识到扎这个麻花辫的人不在了,散开的这个麻花辫也没有办法恢复原状。
就算自己去弄,也终究和外婆弄过的不一样。
一开始宋阮阮只是无声的掉眼泪,后来悲伤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她,她抱着盒子缩成一团,整张脸都开始因为痛苦而扭曲,身体随着哭泣止不住的颤抖,但声音依旧不大。
易然发现宋阮阮的时候,宋阮阮便是这副模样,也不知道哭了多久。
易然急匆匆的过去将那个盒子从宋阮阮的手中抽出来,搁置在小桌子上,然后拉着缩成一团的宋阮阮塞进自己的怀里,轻拍着宋阮阮的背部。
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,这个道理谁都明白,但谁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去预想自己亲人的死亡。在无病无灾的时候,似乎大家潜意识里都觉得自己至亲之人会一直陪着自己走下去。
可他们比我们年长了那么多,怎么可能陪我们走到结局?我们总说以后以后,可哪有那么多以后啊。
等到明白的时候往往都来不及了。
宋阮阮不后悔离开易然去追寻更好的自己,那她后悔没有多回来看看外婆。
如果早能知道如此……
易然拍着宋阮阮的背,轻声安慰,“没事,外婆只是先去另一个世界帮你布置家了。”
宋阮阮回抱住易然,突然哭出了声,我不要她去帮我布置家,如果真的能有下一辈子,下一辈子我想换我照顾她。”
宋阮阮这段时间原本就没怎么吃东西,这一哭直接哭到虚脱,后来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哭晕了,最后是易然抱她上楼休息的。
第二天宋阮阮醒来的时候便闻到了楼下传来饭菜的香味。
下楼便在桌上看到了几道清炒的时蔬小菜,配的白粥。
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宋阮阮做饭,就算宋阮阮不做饭也会点外卖。
但是这桌子菜瞧着似乎和他们平时点的外卖不太一样。
宋阮阮正在纳闷的时候,便看着易然端着一碟子菜从厨房里走出来。
宋阮阮:……
易然笑:“怎么这么看着我?”
宋阮阮摇头,“没事。”
总觉得易然的模样和厨房这种东西适配性不是太好,难以想象易然在厨房里面拿着锅铲的模样。
易然笑道,“下来尝尝吧,应该味道还行。”
他不是第一次做菜。
宋阮阮离开五年,在宋阮阮改变的同时,易然也在发生改变。
易然身上原本就没有那些男人不能进厨房的大男子主义毛病,以前不下厨,单纯是因为不喜欢且没必要。
但在宋阮阮离开之后,易然也曾反思过自己在这段关系之中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。
其实说来也简单,来来去去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——以前的易然对婚姻没有任何向往,也无法想象自己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会是什么样的模样。
当宋阮阮改变了他的既定认知,他想要改变,便需要向这两个身份角色去靠近。
两人刚刚分手的时候易然就曾说过,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,他和宋阮阮分手,易然并不觉得完全是宋阮阮一个人的问题。
所以在宋阮阮在努力成长的时候,易然也在进修。
不过易然依旧对好丈夫好父亲没什么具体的认知概念,只能朝着大众认知的方向努力。
如今的做菜水平也不低,有些优秀的人好像天生有种魔力,无论他们做什么事情都很容易成功,显然易然就是这种人。
宋阮阮坐下来吃完了早餐,易然没怎么动筷子,全程看着宋阮阮吃东西。
等到宋阮阮吃完的时候,易然双手交叠撑着自己的下巴,好整以暇的询问宋阮阮的改进意见。
易然学做菜也没想过要做给别人吃,所以口味改进自然要按宋阮阮的想法来。
只可惜过去五年易然一直没找到机会问。
宋阮阮迎着易然的目光,简单评价了一句“挺好吃的”。
自这天起,易然便一手包揽了照顾宋阮阮的饮食起居。
宋阮阮和易然在一起的时候,在生活上一直都是宋阮阮照顾易然。
当初宋阮阮喝醉酒,易然帮宋阮阮倒杯水都有种违和感,可如今方方面面的事情处理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。
易然什么都没说,但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知宋阮阮,他一直在做准备,随时欢迎宋阮阮回来。
易然放任宋阮阮养伤,好像无论她在外婆逝去的悲伤里沉溺多久都没有关系,他维持着自己的生活步调,远程办公,抽空做做饭,说不定还能整理一下房间,若是得空并且宋阮阮心情不错的话,就会拉宋阮阮出去散步。
日子过得像是一对民宿旅游的同居小情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