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天舞团的刘主任给我打电话了。”
云笙的心里咯噔了下,指尖攥紧了书页,“爸爸我……”
“这么好的机会,可以和爸爸说说,为什么要放弃吗?”
云笙长长的睫毛垂下,遮住了眸中神色,“我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。”她当然不能说是因为陆承宣,要是这样,爸爸一定会告诉哥哥。
“可这是一个特别难得的机会,你辛苦了十几年,不就是想站到最高的舞台上,你去了法国,才会有更多的机会。”
“可是我还小,我以后也会有这样的机会,我想等成年了之后再去。”云笙的手指抠着纸张,“太远了,去了可能一年也不能回来一次,我不想去。”
“只是这样吗?还是有其他的顾虑?是不是因为小宣?”云峰还是有些了解笙笙的,去了法国,两人就要分开了,如果因为这个她不肯去,也不是没可能。
云笙连忙摇头,“和哥哥没关系,爸爸你别把这件事告诉哥哥,这是我自己的事,我自己能做决定。”
她这话,反倒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,这么好的消息,无疑于还在读高一的时候就被保送最好的学府,正常人不得放爆竹庆祝,她却不肯让别人知道。
云峰叹了口气,“笙笙,你还小,你要知道,没什么事比自己的前途更重要。”
“那我妈妈呢?”云笙抬起头反问他,眼神犀利倔强,“我妈妈也是专业的芭蕾舞者,为什么当初你要让妈妈舍弃自己的前途?”
一句话把云峰堵的哑口无言,攥了攥手心,垂下脑袋,“是我对不起你妈妈。”
人到底是双标的,当初盛愉愿意为他舍弃芭蕾事业他心里不知道多高兴,可是现在看着笙笙为了别的男人舍弃前途,他心里却不是滋味,极力想劝笙笙别这样做。
“也正是有你妈妈的前车之鉴,所以我希望你别步她的后尘。”
“不,爸爸,”云笙摇了摇头,“妈妈的失败并不在舍弃事业选择您,而是选择您后,您却没回报给她相应的爱,您背叛了妈妈。”
事业与家庭,向来是很难抉择的,可并不代表选择了家庭就是错误的,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,可以选择事业,也可以选择家庭。
可是盛愉选择家庭后却没得到云峰全部的爱,这才是盛愉的失败。
如果云峰能晚几年再婚,云笙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并非不允许他再婚,而是时间太短,盛愉尸骨未寒,很难让人相信云峰的爱意有多深。
“笙笙,不管你信不信,我从没背叛你妈妈,也许这其中是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,但我心里永远是你妈妈最重要,笙笙,我不是个好丈夫,也不是个好爸爸,可是我希望你想清楚,如果小宣知道,你觉得他会同意你放弃这个机会吗?”
云峰没做好,所以连教女儿的资格都没有,云笙说的没错,他的确是辜负阿愉了。
“这是我的事,我不用任何人给我做决定。”云笙偏过脑袋,“爸爸,希望您别把这件事告诉哥哥,算我求您。”
云笙心知肚明如果陆承宣知道一定会让她去,可是哥哥照顾了她十几年,为了她去二中,为了她读宁城大学,她也想为了哥哥做出一些决定。
绝不后悔。
云笙这样说,云峰又能怎么办,难得云笙说出“求”这个字眼,云峰怎么忍心让她失望。
“好,我不说,你决定了就好。”
算了,既然笙笙已经决定,那就按照她的活法走吧,他能做的,是给笙笙攒下足够的本钱,无论她未来想做什么,都有足够的资本。
在云峰即将走出房间时,云笙小声说了句,“谢谢爸爸。”
云峰无声喟叹,一切都是他的错,错误的起源在他,他才是那个最该赎罪的人。
云笙说服了云峰,她以为这件事就是万无一失了,陆承宣不会知道,这辈子她都不会告诉他。
但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,背后推了她一把的人会是袁妙兰。
这天,陆承宣来接她回家,但云笙有个动作一直不到位,就多练了几遍,她出来时看见陆承宣和袁妙兰在说话,袁妙兰一看见她就急匆匆走了。
云笙皱着眉头走过去,“你们聊什么啊?”
这两个又不认识,有什么好聊的,而且云笙没忘记袁妙兰对陆承宣有意思,心里难免多想。
陆承宣摇了摇头,眼神晦暗不明,表情也有些凝重,“没什么,走吧。”
他先走一步,云笙咬了咬唇,总觉得陆承宣身上的气压低了点,袁妙兰到底和他说了什么。
云笙停顿了一会,陆承宣就走出好远,今天他连步子也不对劲,以往每次哪怕先走也会走的很慢,等云笙追上来。
云笙想不到,只能先跟上去,今天有司机来接,她坐在驾驶座后面那个位置,陆承宣坐她旁边,如果陆承宣开车,她就坐副驾驶,如果是别人开车,驾驶座后面这个位置就是她的专属座椅。
一路上两人没说什么话,云笙余光觑了他一眼,见他双手抱胸,闭上眼睛假寐,看起来很疲惫,这是第一次,两人坐在狭小的车厢内,却好像分隔很远,云笙心里像是有一万只小蚂蚁在爬。
好不容易回了家,陆承宣却往云家走,云笙回自己家反倒忐忑不安,总觉得陆承宣好像知道了什么,要不然他从来不会对她冷脸,这样的感觉太难受了,她都要吓哭了。
陆承宣到了云笙的房间,扯了扯衣领坐下来,有点躁意,“拿出来我看看。”
“看什、什么?”云笙要结巴了,哥哥严肃起来让人腿都是软的。
陆承宣抬眸扫了她一眼,轻启唇瓣,“邀请函。”
云笙倒吸一口凉气,咽了口口水,“你知道了啊。”
她终于知道袁妙兰和他说了什么,她就是现在也不相信袁妙兰会做这个大舌头的人。
陆承宣点了点下巴,眼神锐利,“给我看看,马上。”
他心里有气,这么大的事外人都知道,偏偏瞒着他,怎么能不气,可是又不想吓到她,已经在极力克制了。
云笙扁着小嘴,不敢辩解,马上从衣柜最下面拿出了邀请函,她就是怕被哥哥发现,所以藏了起来。
双手递给他,小手微微颤抖,陆承宣接过之后她马上背过双手在身后绞着,低着脑袋,好像是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