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描述的很多事情徐淮意连蒙带猜都能想到,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件事一开始就同万俟砚有关。
食人蛊的幼虫就是万俟砚给徐景恪的,豢养的方法也是他说的。
徐景恪害了那么多人,好不容易总算是将这食人蛊的幼虫养到成年期,结果万俟砚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,将成年之后的食人蛊尽数带走了。
他被关在王府里头的时候日日数着,就等着食人蛊成长到成年期,到时候他就可以让外头的人用这东西作为武器来救他。
结果他没能等来这个消息,等来的却是万俟砚利用食人蛊攻击大齐的消息。
他这才明白,原来万俟砚一直都是在利用他罢了。
这些蛊虫虽是养在他的手里,可却从来不属于他。
他不过是在帮万俟砚养,帮万俟砚杀人,替他做了嫁衣罢了。
若不是这食人蛊,他是万万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,当初他那样急切的对徐淮意动手,不也正是担心徐淮意会查明一切,会毁了他的心血么?
“是我忘了,万俟砚是南岐人,他有千万种法子可以将那些食人蛊召回,我思来想去,到底是有些不甘心就这样给人当了垫脚石,所以我写了这封信。”
“看到这,你或许会觉得我蠢得无可救药,确实,我也这样觉得,但蠢得无可救药的我,到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做好。”
接着,徐景恪告诉徐淮意,他得到了这食人蛊的幼虫之后,在高兴之余更多的是担心。
不是因为别的,而是单纯的因为害怕,他害怕这蛊虫会有失去控制的一天。
若是有朝一日,这食人蛊不再听从他的号令,而转过身来攻击他,那他根本无法抵抗,所以他在对食人蛊的食物动了手脚。
蛊虫是对气味非常敏锐的东西,想要对他们发号指令基本都靠不同的气味。
徐淮意将这封信读完,再看向那个白玉瓷瓶,心中便也有了答案。
南岐攻打大齐祁州的第三十九天,局势发生了巨大的逆转。
徐淮意亲自带领祁州的将士出城迎战,而这一战,他们赢了。
南岐大败。
这是南岐与大齐之间的战争开始之后的第一场胜仗。
于祁州而言,是绝境中的第一缕阳光,于整个大齐而言,也是是如此。
凯旋而归之时,徐淮意好似能看见被阴郁笼罩着的大齐上空有光亮破开厚厚的云层,笼罩到这片大地上。
之后徐淮意带领着手底下将士从祁州出发,依次将已经被南岐占领的云州,晋川接连收回。
几场战事都无比顺利。
而此时的南岐却是节节败退,这几场败仗将他们逼的几乎无路可逃。
在这几场战争中,万俟砚手中的食人蛊也是折损大半,这让他的内心很是不安定。
很多的时候,外患则会引发内忧。
此时很多南岐百姓已经对万俟砚颇有怨言了。
原本南岐虽是个小国,但这些年逐渐发展,亦是不会有人主动招惹,百姓们过得也算安生。
结果如今战事一起,赋税就高,若是时间短倒也罢了,可这都连着几月了,却还不见有停息下来的意思,这些寻常百姓的心中免不了有些怨言。
那沉重的赋税已经是压得他们直不起腰来了。
而朝堂之中也并不安稳。
连日的败局已经让一些朝臣生出放弃的念头来了。
一日,万俟砚同南岐的极为重要的将士们商议战事,有一位将军便小心翼翼开口说了句,“王上方才坐上王位,着实不应当这样着急对大齐动手,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些道理的。”
“依属下看,大齐如今势头强劲,我们便应当避其锋芒……”
他的话并未说完,脖子上的头颅就已经滚落在地,鲜血溅了旁边还在点头认同这位将军所说的话的国师一脸。
国师身子瞬间僵住,任由脸上的鲜血滴落下来也没敢擦拭。
这下,满屋子里的这些人彻底的安静了下来,都不敢随便开口说话了,都害怕下一个脖子和脑袋分开的人是自己。
万俟砚缓缓将刀尖上的血迹擦去,然后平静道:“这场战争,南岐不会输。”
屋子里的人只能小心的应和着,没人敢反驳他。
“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万俟砚的目光从那些人的面上扫过,最终将那刀收入了刀鞘中,“若是没有什么要说的了,那今天,就到这里吧。”
“王上。”就在这时,那个被溅了满脸鲜血的国师忽的跪倒在地。
听到这种声响,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聚集在了他的身上,心里也无比震惊,国师一向胆子小,怎么会有胆子敢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?
万俟砚也转头看向他,只见他顶着满脸鲜血开口道:“王上,昨夜臣夜观星象,发觉王宫之中似有凶煞,留之,将会影响我南岐国运啊!”
万俟砚微微眯了眯眼睛,“你说什么?”
屋子里的其他人听到国师这样说也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,这老东西难道是不想活了?
这话也敢说?
国师抹了一把快要滴落到眼睛里的鲜血,然后俯首道:“那凶煞正是大齐沈逢程之女,我们南岐的世子妃殿下,臣恳请王上,将其处死,以维护国之运道,抚慰万千将士之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