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老头伸手阻止,慢条斯理说:“不忙,你先报了家门,山西堪舆界里我辈分最高,你要是我徒子徒孙辈,这头也不一定怎么磕呢!”
我真后悔来这一趟,可来都来了,心里恨不得磕他一脸血,脸上却不得不挤出笑容,说道:“我学的是太原吴氏风水,八宅派,到我这是第十九代,我师父是十里铺村的吴焕章,不知道老爷子听过……老爷子,您没事吧?”
打从我说出吴氏风水,苗老头的脖子就歪了,有些古怪的看着我,等我说出吴焕章这三个字,老头端茶杯的手都抖了,他惊道:“你师父是吴焕章?你再说一遍!”
看这意思,他认识我师父?
同行是冤家,不会跟我师父有仇吧?
我小声道:“我师父是吴焕章!”
苗老头训斥道:“我怎么不知道吴焕章有你这个徒弟?这个人你从哪找来的?”
最后一句是冲冯栏说的,显然,他把我当成冯栏找来的骗子了。
冯栏示意我解释,我只好道:“老爷子,我真是吴焕章的徒弟……”
苗老头说了一句打死我都没想到的话。
“你再直呼我师哥的名讳,当心我抽你嘴巴子!”
这老头是我师父的师弟?那岂不是我师叔?
我和冯栏都懵了,苗老头皱眉道:“你说你是我师哥的弟子,我问你,你见过你师娘没有?”
我强忍着震惊,如实相告:“没有,我是师父在朱台庙门口捡的孤儿,我师娘老早以前就去世了,师父没续娶,一直打光棍。”
苗老头又问:“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我师哥的弟子?”
这能有什么证据,国家又不给师徒关系开证明,而我师父一辈子也没和我照一张相,我只好说道:“您要是不相信,去十里铺村一问就知道了,老爷子,咱俩说的是不是一个人呀,我从没听师父提起过你,你俩要是师兄弟关系,咋一直没去看过我们呢?”
“我不去,自然有我的原因,那是当年……你少跟我问东问西,还没能证明你的身份呢!我问你,师父的宝贝是什么,传你了么?”
我想了想,说道:“您说的是定天星斗?”
“对!”
“在我手里,但我没随身带着,原先我家邻居闹妖了,师父为了辟邪,把那个罗盘埋在院里,后来我也没挖出来,担心……”
偷看冯栏一眼,赶忙把后半截话憋回去,说道:“对了,我师父家还有吴家历代祖先的牌位,您要是不信,我去把牌位拿来给您看看?”
苗老头的脸抽搐两下,说道:“那是随便拿在手里看的东西?我再问你,你师父是不是不在了?”
“四年前走的,就葬在村里了。”
“哎!”叹息一声,苗老头神情落寞,他道:“走,带我去给师哥上柱香。”
苗老头想一出是一出,当下回屋里换衣服,要跟我回村。
趁他不在,冯栏问我:“什么情况,他咋成你师叔了?”
“我也不知道!我师父从没说过他,不能认错人吧?我师父那么特殊的名字,没道理重名!”
“应该没错!嘿,这一趟还真来对了!这老头贼封建,你当了他师侄,他的圆觉堂还要分给你股份呢,你就等着日进斗金吧!对了,那个什么斗是什么玩意?听名字挺虎气呀,你小子跟我藏私了是不?”
顺着冯栏的话一想,我也有些小激动,真有苗继善这么牛逼的师叔,咱以后也是城里人了。
至于定天星斗,我告诉冯栏:“不是啥宝贝,一个老罗盘而已!”
苗老头换好衣服,带着他的徒弟,与我们一道去十里铺村,路上,他询问我师父的死因,我没细说,就告他肺癌晚期,他又问,走的时候痛苦不痛苦?
我说还行,夜里睡着时咽气的。
苗老头便开始抹眼泪。
给冯栏指路,车在村里的公用坟地停下,苗老头又埋怨,怎么能葬在这种破地方?
我说师父死前交待的,不必相地,丧事从简,当时没钱嘛!
苗老头面露哀伤之色,没再言语,领着他到了师父坟前,他倒是不再怀疑我冒充吴焕章的徒弟,看一眼墓碑便失声嚎哭起来,跪在坟前给我师父磕了几个头,流着眼泪说:“师哥,我来晚了,没能送你一程,我对不起你!”
来之前,对于这个天上掉下来的老师叔,我只觉得莫名其妙,可看他哭的悲痛,似乎和我师父感情挺深,我心里也有些戚戚然,忍不住陪他掉了几滴眼泪,冯栏车里还有不知道啥时候剩下的金银元宝,索性拿出来给我师父烧了。
痛哭之后,苗老头的精神头有些欠佳,他徒弟搀扶着,我问他,要不要去师父家坐坐?
他道:“等会去,先去枣树林看看。”
他要去枣树林?
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一片树林,结的枣子还不能吃,我不由怀疑他去枣树林的目的,与那口埋在树下的棺材有关,便装傻充愣,问道:“老爷子,天都黑了,去枣树林看啥?”
“看看你师娘!”
我全身一震,关于我师娘的事,我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听师父说过一句,是我问他为什么没有老婆,他说以前有过,死了之后没再娶。
第一百二十九章 便宜师叔2
当时啥也不懂,也没问问师娘怎么死的,又埋在哪里,而师父也从没祭拜过师娘,我便再没操心过这个事。
苗老头说我师娘在枣树林,可那里没有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