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天夜里再去上班,屋里只有三个人,何经理不在。
我问罗哥,他说老何家里有事,回老家了。
我没有再说,琢磨着等老何回来,想个啥主意能把他脖子里的辟邪细管偷走。
可老何这一去,始终没有回来,几天后,不知发生什么事,罗哥突然变得愁眉不展起来,整日里唉声叹气,张护士长给他介绍生意,除了价钱特别高的,剩下全推了。
我问他有什么心事,他只是摇头。
如此过了七八天,那天夜里我再去上班,屋里只有他一个人,我问:“刘哥和萧哥去哪了?”
他道:“家里有事,都回去了。”
只剩我俩,夜里肯定不搬尸了,我道:“那晚上还出活不?要不我也回去?”
“来了就呆着吧,说不定有啥好买卖!”
我只好留下,在客厅看电影,直到迷迷糊糊睡着,再睁眼已是夜里十一点多。
我是被罗哥打电话的声音吵醒的,他的语气很激动,可说的是晋南方言,我听不太懂,只听明白几句:“怎么会这样?你赶紧想办法解决,不行就再找找xx……”
挂机之后,就听屋里传来他的哭声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我没进去安慰他,直到他哭够了,走出来低声喊我:“小吴?”
我继续装睡,想等他喊几句再醒,免得被他发现我偷听他打电话。
可他见我没睁眼,居然穿上外套,蹑手蹑脚的出门了。
第五十四章 阴亲1
罗哥喊我名字并不是叫我,而是试探我有没有睡熟。
他如此小心翼翼的出门,我对他的去向感到万分好奇,也跟出去,远远吊在他身后,看他到底去哪里。
出了小区,他没有打车,顺着马路失魂落魄的走着,一路跌跌撞撞,好像有极重的心事。
就这样走了半个多小时,罗哥看表,我也看表。
差两分十二点。
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条红领巾,当头巾裹住脑袋,趴在马路上侧脸贴地,就好像在听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。
我心说这是发什么疯呢?
藏在一棵树后偷看,直到一分钟后,马路那头一辆拉土的大货车呼啸冲来,见到路中趴着怪物,将喇叭按得震天响,罗哥却一动不动。
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搬尸中邪了,赶忙冲过去将他拉起。
罗哥泪流满面,见到我也很震惊:“你怎么来了?”
不等我回话,他见卡车即将开来,一把将我推开,狂吼道:“别管我,让我去死。”
吼完,他弯下腰,低下头,迎着卡车冲去,这时我才明白他趴地附耳的姿势,是等车压过他的脑袋。
我一把没拉住他,再想追已经来不及,赶忙向一边闪去,扭过头紧紧闭眼,不敢目睹将要发生的血腥场面。
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过后,扭头再看,罗哥并没有死,卡车司机及时刹车,只将他撞倒而已,而他半个身子在卡车下,仍用脑袋撞卡车的保险杠,哭天喊地的吼道:“让我死,让我死!”
卡车司机提着根钢筋棍冲下来,疯狂怒骂:“你他吗自杀还是碰瓷呢?你想死也别连累老子!”
我赶忙劝架,又替罗哥道歉,卡车司机当然不肯善罢甘休,可有罗哥这位蒙着红领巾寻死觅活的变态在,他也不敢讹我们,骂了几句难听的话,让罗哥滚远点死,便开车走了。
我将罗哥拖到路边,他一屁股坐在地上,嚎啕大哭,只不过脑袋上顶着红领巾的狼外婆模样,让我实在同情不起来,躲在一边抽着烟欣赏他那滑稽的表演。
七八分钟后,他哭够了,抽着鼻子问我:“小吴,你怎么来了?”
我递给他一根烟,说道:“其实你出来时我就醒了,看你情绪不对,一直跟在后面,罗哥,你这是搞哪一出,有啥困难过不去,非要自杀呢?”
听我一说,罗哥又开始抹眼泪,哽咽着告诉我:“老何那个王八蛋把我一家害惨了,当年我就不该带他出来。”
“你别急,慢慢说,何经理咋害你家了?”
“我让他把小丫头运回去,这王八蛋带我家娃一起出活,那小丫头相中我家娃了。”
“哪个小丫头?又运到哪去?”
“就那个开煤气自杀的闺女,长x市有人出五十万买她。”
我问:“那丫头不是下葬了么?”
罗哥不耐烦道:“下葬了还不能挖出来?你年纪轻轻的怎么长了个榆木脑袋?”
我让罗哥详细说说,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
陪他经历一场死里逃生的遭遇,罗哥也不再瞒我,十分坦然的说了他们四个的猫腻,听完才知道,我一直小看他们了,对这四人来说,烤尸油算啥?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。
罗哥进入这一行要从三年前说起,简短截说,当时他在村里种地为生,恰逢同村一位老头去世,就有个外面认识,但不太熟悉的朋友找到罗哥,问他愿不愿意做笔好买卖,能赚一千来块钱。
一千块是罗哥家几个月的生活费,罗哥当然愿意,那人便请他帮忙偷走同村老头的尸体,并解释说,有些地方的火化政策特别严格,不想火化的人家愿意出高价买尸,李代桃僵进焚尸炉走一遭。
罗哥犹豫之后,帮那人干了一票,自此尝到甜头,他正式加入倒卖尸体的行列,先跟着朋友干了一段时间,学会张罗客户,就联系村里的何刘萧三人单干,这四人偷尸体倒腾火化证的过程中,有个专职配阴亲的鬼媒人主动联系他们,而阴亲市场远远大于火化市场,随便一具三十岁左右的女性枯骨就能卖两三万,越新鲜越值钱。
如此一来,罗哥不需要等客户有需求再下手,而是满世界打听谁家死了女人,人家前脚埋下去,他后脚挖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