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她摇了摇头:“娘,我不冷,你呢?”
王香苗也披着一件军大衣,这是江国平的,因为她们要在大冬天的坐车,便拿了出来,不过他这件就有点旧,王香苗也不讲究,只要不冷就好了。
“我也不冷,穿得厚,还披着被子,能冷到哪儿去,你渴了不渴,带的暖水瓶有热水。”
江楚珊再次摇头,月份大了,她本来就去厕所勤,再喝点水,一路上还不知道得停车多少次呢,她哥还要卡着时间送货呢。
“那成,你渴了,跟我说一声,给,先吃个鸡蛋吧。”
江楚珊无奈,婆婆这是不想她的嘴闲着啊,于是笑道:“娘,我不饿,饿了,我会自己吃的,今天起得有点早,有些困,我想眯会儿。”
王香苗赶忙帮她躺下,这车厢里虽然都是货,但是她哥给她腾挪出来够两个人平躺的地方,虽然有点挤,不过四九的天气,挤着反而暖和。
躺在被褥上,身下几层的被褥加持,让她如同躺在了棉花堆里,而汽车行驶过程中产生的些微颠簸,被这几层的棉花卸过力道之后,她能够感受到的,反而如同婴儿摇篮一样令人昏昏欲睡的摇晃,而她也跟着这摇晃,很快进入了梦乡,兴许太舒适的缘故,她一觉就睡得很沉,直到下午被尿给憋醒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,而且北风呼号着,她只能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,慢腾腾地解决了生理问题,就一泡尿的功夫,她都感觉屁股都要冻木了。
“珊珊,累不累,要是累,前头有一个县城停下,吃点东西,歇一歇?”
江楚林见妹妹回来,也赶忙关心地问道,而一起回来的王香苗也跟着附和:“是啊,累就说,千万不要硬撑着。”
江楚珊却没有同意她哥的提议:“哥,我没事,咱们赶紧赶路吧,你还要跟人送货呢。”
“也不是啥重要物资,稍微晚点没啥,还是你的身体要紧。”
出发的时候,他爹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,一定要照顾好妹妹的身体,他作为亲哥,自然也更不会让妹妹出事。
江楚珊软软一笑:“哥,我真没事儿,我们带着干粮呢,到了地儿,再让杨新洲请咱们好好吃上一顿。”
江楚林见妹妹脸色还好,便没有再劝,把她和王香苗扶上车,这才回到驾驶室,重新启动车子,而江楚珊在后面吃了个鸡蛋,又喝了点温水,又被车给摇晃睡了,再次醒来,已经星光满天了,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,抬手看了看表,现在已经夜晚八点了,从早上6点出发,他们已经在路上走了有14个小时了,竟然还没有到。
“娘,叫我哥停下,我再次解下手。”
要不说,孕妇能不出门,还是不要出门呢,光是一个尿频,就能够麻烦死。
“哥,咱们还有多长时间到?”
“快了,还有俩小时,感觉咋样,身子还能受住吗?”
江楚珊扶了扶自己酸软的腰肢,最终还是没有说休息的话,再有俩小时,她就能躺到床上歇着了。
货车又一次启动,终于在夜里十点钟的时候,到了杨新洲部队所在的阳城,一进市区,江楚林就问妹妹:“珊珊,我送你和婶子去新洲的部队吧。”
江楚珊坐了十六个小时的车,虽然一直她睡了大半路,但是就是累,她现在迫切地需要躺在真正的床上,伸展下胳膊腿,但是还是拒绝了:“哥,现在部队上都熄灯了,咱们就是去了也进不去,还不如找个招待所先住下,明天再去部队。”
江楚森还真没有想到这个,嘀咕了一声部队规矩真多,便笑着说了一声:“那好,咱们就去招待所,我以前出车来过这儿,知道我交货的地方,那边的招待所还不错,咱们可以去住那里。”
等终于躺在床上,江楚珊看了看自己的表,晚上十一点十分,这个年代出个门真是太不容易了,就老家到阳城的距离,放在后世坐动车顶多也就三个小时,就是自驾车顶天了八个小时也能够到,结果他们整整在路上耗了十六个小时,以前她老是不懂,国家为什么总是在修路,她现在懂了。
“娘,地上凉,您来床上睡吧,咱们俩挤挤。”
刚感叹完,就看到她婆婆竟然要在地上打地铺,她赶紧阻止,现在是冬天,地板冰得很,婆婆毕竟上了年纪,别给冰着了。
王香苗却拒绝--------------/依一y?华/道:“就睡一晚上,能有啥事,我上去跟你挤,床那么窄,挤着肚子咋办?”
江楚珊看了看身下的床,只有一米五左右的宽度,躺下两个年轻人还真是有些难度,不过还是建议道:“要不再开一间房?”
“花那冤枉钱干啥,这地上我多铺一个床被子照样能睡,想当初咱们大队修水库的时候,累了,还直接躺泥地里睡过呢,第二天起来照样好好的。”
江楚珊说不过婆婆,只好叮嘱她多铺一床被子,然后再盖得厚一点,王香苗答应着,收拾了收拾,躺在地铺上才说了两句话就睡着了,一路奔波,她也很疲惫的。
而江楚珊虽然睡了一路,但现在眼皮子又开始黏了起来,在陷入黑甜乡前,她脑海里是杨新洲的面容,她这次受了大罪了,他可得好好地补偿她,比如在生活中让着她点儿,否则别怪她带着孩子回老家,让孩子不跟他亲近。
而杨新洲这会儿也刚刚回住的地方,他今天下午特地请了一下午的假,到大舅哥送货的单位门口等人,结果等了一下午都没有等到人,一直到了必须回部队的时间,他才忧心忡忡地回了部队,回到部队他哪儿也不去,就在部队门口站着,韩卫东过来一次,见他那样子,还打趣说他是望妻石。
“唉,也不知道娘和珊珊到哪儿了,一路奔波也不知道她身体能不能承受住?”
带着万千担忧的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而三营的宿舍,几个小年轻正在谈论他们的副营长杨新洲,他今天在部队门口眼巴巴等人的模样,早就引起了他们的好奇。
“嫂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,让咱们副营长这么惦记?一升副营,就马上打了随军申请,这又眼巴巴地等着,我觉得嫂子一定长得很好看。”
马上就有人反驳:“咱们副营长是只知道看脸的人吗,我可是听说了,咱们嫂子怀孕了,而且还怀的是双胞胎,月份也大了,副营长才会这么担心,而且我还听说这次副营长的娘也跟着来了。”
然后这人的床边就突然出现了一圈人,离得最近的一个人还用胳膊肘抵着他的胸膛,用着审问的语气问:“说,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?还知道什么?坦白从宽!”
其他几个人也跟着附和:“对,坦白从宽。”
他一个人可不是所有人的对手,只能把他从韩卫东那儿,旁敲侧击打听来的消息倒了个干净:“咱们指导员不是去参加过副营长的婚礼吗,他说嫂子长得漂亮,而且非常能干,把副营长管得服服帖帖的,我就知道这么多。”
大家有些不相信:“笑面阎罗会怕老婆,不能吧?”
“反正嫂子也过来随军了,副营长是不是怕老婆,我们可以用眼睛观察嘛。”
还不知道被自己手下的兵怀疑怕老婆的杨新洲,第二天一早起来,就又急冲冲地去请假,他几乎一夜没有合眼,一合眼脑袋里就会闪现出各种不好的想法,好容易等到天亮,他稍微收拾了下自己,连胡子都没有刮就去找营长请假了,营长很理解他的心情,但是却只能给他批半天的假,下午两点团里有个重要会议,团长再三强调必须全部到齐。
而江楚珊所在的招待所内,王香苗正心急如焚,早上醒来,就看到儿媳妇的脸色红得很,她伸手摸了摸,额头很烫,她赶紧去隔壁找江楚林,哪里知道他没在房间,也不知道去哪儿了,人生地不熟的,儿媳妇又生病了,这可咋办哟,真是急得眼泪都出来了。
无奈只好跟前台求助:“同志,这附近有医院吗?”
可是她乡音太重,又不会说普通话,前台的女同志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,她急地连哭再拍大腿,她儿媳妇可是一身三命啊,如果出了啥事,她也不活了。
“阿姨,您别急,慢慢说!”
前台的年轻女同志用着带点口音的普通话安抚着王香苗,可是王香苗能不急吗,越急越说不清楚。
“婶子,您这是咋了?是不是珊珊出事了?”
就在王香苗急疯之前,江楚林提着早饭回来了,看见急得满头汗,满脸泪的王香苗,心里“咯噔”一声,头皮一麻,赶忙急着问道。
而看到他回来,王香苗总算看到了救星,赶紧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哭道:“大林,你干啥去了,珊珊发烧了,咋办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