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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夜红果在宗炎房里歇下,只是她等到半夜也没等来律师的电话,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接到对方来电。
那位律师姓许,听声音还挺沉稳,律师问明情况后,说要到市局去了解详情,还要到看处所跟桂也见一面,他过两天来,红果要给他签订一份授权协议。
许律师的意思,朋友可以委托律师去见犯人,然后让犯人本人自己决定要不要请他这个律师。
红果思想向后还是决定跟桂奶奶商量一下再定,桂家想要走后台路线可以继续走,但同时律师也要请,必须要两手准备。
桂奶奶为孙子的事思虑过度,这几天这背更驼了,她正在客厅端着米筛捡米粹。
“他们问过,老曾这个亲家人很好,给免费找了个律师,不用我们自己花钱去请。”老人家也不懂法律上的事,既然可以免费那就不要再花冤枉钱了,哪怕红果说这钱她出,她也不愿意。
欠了曾家的人情还不知道怎么还,她不想再欠多一个李家的,无论红果怎么劝都没用,桂奶奶铁了心依仗老曾这个亲家后台,她孙子杀人是明明白白的事,请再好的律师也不能把黑的变成白的。
“桂也这个案子是有机会打成正当防卫的,律师很关键……”
“我虽然年纪大了老了,不过我也知道律师很重要,可是你想想,最后判刑的人是法官,现在法官给指派了律师,那他们是一条线上的,互相配合起来也好操作。如果我们自己另外找一个,那对方会不会以为我们是不信任他呢?”
红果无奈,“你见过那个法官吗?”
“我哪里见的着啊,都是曾厂长帮忙去跑的关系。”
“刁家势力那么大,法官能秉公执法就不错了,偏向我们的可能性很低。”红果不得不说出了自己的心底话,说白了,通过曾家走的这个关系太过的虚无缥缈,八辈子都打不到的关系,指望不上的。
桂奶奶身在其中,哪怕是一丝丝的希望,她都不愿意放弃,根本不愿意听这种实话,她道:“红果啊,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,但桂奶奶也没有其他的路子可以走,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?律师的事就这样吧,你也别花冤枉钱了。你有时间就帮我看着点桂英,她现在天天呆家里消沉,工作也没了,以后还得过日子,不能这样下去的,你帮我劝劝她。”
那就只好算了,她也说不动桂奶奶,红果打电话跟许律师解释清楚情况,并约定好了,万一需要还是要去找他。
她买的店铺装修好了,定了招牌,起初招牌名字想用“霞姑早餐铺”命名的,但红果奶奶不同意,在她眼里这是自家孩子跟别人姓,没有这样做事的。
后来红果说那就取名“崔大娘米线”,她奶奶姓崔,霞姑也姓崔,自己孩子都跟自己姓,皆大欢喜,都没意见。
“崔大娘米线”的牌子挂上去之后,算是正式营业了,年底乡下来赶集的人特别多,生意火爆,现在有了正经铺子,她们就不止卖早餐了,几乎是从早市卖到午市结束,集市散了,她们才收档。
红果只能早上来帮忙,后面还得去上班,霞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。她就把桂英给拽来帮忙,霞姑这边有人帮手缓解了压力,桂英也算有了工作,人忙起来,也就不会一味钻牛角尖,精神气也渐渐回来了。
年底大玉坊只有前厅零售比较忙,来批发采购的商人都回家过年去了,其他各部门清闲下来,除了赌玉打牌外,也都没什么工作。
据说张凯跟港商偷偷走了,明炮吃了哑巴亏,发誓不会就此罢休,但暂时也无可奈何。
李东被降职后,如今在采玉房里老老实实看红果脸色行事。年前李东还让他媳妇送了一桶老家送来的花生油到红果家去,这事让老廖知道了,老廖也不敢落后,给送来半扇五花肉。
那天红果回到家,看到案上放着一大块五花肉,问奶奶:“年猪送来了?”
“不是,定的年猪今天晚上才杀。这是你办公室一个姓廖的人送来的,我称了一下,足足十斤,值十几块钱咧。”红果奶奶对于孙女如今在店里的地位非常满意,工作不累拿着高薪还有人供奉着,这在以前哪里敢想,真是祖坟冒青烟了。
红果一听就知道是老廖送来的,过年送来的年礼,也不好退回去,那就收着吧。
红果奶奶拿刀分五花肉,又道:“一个姓李的,一个姓廖的,我都要了他们地址,年后给他们送点我酿的米酒回礼,人情往来,大家都有面子,谁也不欠谁的。”
奶奶安排的挺好。
“你们办公室几个人?”
“连我一起四个。”
奶奶盘算着,那就还有一个没来送礼,她得提前准备三份米酒,红果知道雷鸣不可能来送礼,让奶奶准备两份回礼的米酒就好。
“你们上班到哪天?明天就小年了。”
“上完今天就不去了。”
“过年不发点什么?是不是看你是新人没给你发?”
之前老板给送了一个玉原石,红果没告诉奶奶,只道:“发了二十块钱红包。”
红果把红包给奶奶,每个月她给奶奶一百元作为生活费,在这个年代每月一百养活一家四口绰绰有余,而且米线店赚的钱也在奶奶手里,宗炎还会交他跟飞叔的伙食,奶奶自己也还炸花生米补贴家用,加上之前从安红手里薅的那两千块钱,奶奶手里已经存了点小钱。
她把红包里的两张十元取出来,又给回红果。
“给你们楼上的新房添点过年的东西。”
奶奶这心思“昭然若揭”,可红果并不想明白,她没接奶奶递过来的钱,“没什么要添的,他也不在。”
红果只在楼上住了两晚就搬回来了,看奶奶的意思,想赶紧把她赶到楼上去。
奶奶也没再坚持,她心里想着还是等宗炎回来再说。
奶奶把五花肉分成了五块,红果拿到楼上去风干,走到楼梯处遇到了老吉。
老吉跟着她上楼,打探宗炎的消息,怎么说回美国就回美国了,现在桂奶奶家正困难,可能想卖房,自从桂也杀了刁明德,蒋伯也没再上门来谈买房的事,这倒是个机会,他问红果,要不要把桂奶奶的房子拿下。
红果想着她自己也不过是个打工人,这种事轮不到她拿主意,但桂奶奶家的房子给刁喜确实不如给宗炎,她便让老吉先去谈着,等宗炎回来再定。
转念一想,老吉是封举人的孙子,桂奶奶是封举人的小妾,那他们算不算是一家人?再一想,不对,老吉的父亲是在这院子里住了一两年才去世的,他父亲会不认识桂奶奶?她盯着老吉,难道这老家伙之前又撒谎了?
老吉看红果手上还在挂腊肉,却扭头盯着他,忙心虚地抹了把脸,“怎么了?我脸上有东西?”
“没有。”红果平静地回过头去,把挂在竹竿上的五块猪肉分开。
老吉说他趁着过年有空救去跟桂奶奶家慢慢磨,然后就下楼去了。红果看着老吉的背影,想着这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老实话,难怪宗炎揭穿他后,也没跟他有过多的合作。
飞叔从他房间里出来,他打着呵欠看样子是刚起床。他在这个地方混熟后,天天晚上出去打麻将,每次打到天亮才回来,然后第二天又睡到晌午才起床,起床后就去红果家吃午饭,小日子过的很舒坦。
他瞄了眼红果挂的腊肉,问道:“这两天宗炎有打电话回来吗?”